“大妃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璇玑微微一笑,伸手接回阿尔斯楞,道:“大君说什么,妾不懂。”
染干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有璇玑开先河,玉氏做大妃就有例可循。
璇玑把阿尔斯楞放进摇篮里,他困了,不一会儿就开始眨眼睛,璇玑将他最喜欢的老虎玩偶放在摇篮边,他能看到的地方。
“如今谁都知道,大妃是唯一一个可以影响王兄左右的人了。”
璇玑冷笑,仿佛听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开口问:“大君从哪里听到的,如此荒唐不堪的。”她说着,仰起脸,凝视着染干的眼睛。
外面的寒风瑟瑟,呼啸而过像是厉鬼嘶嚎。今冬的雪尤其多,尤其大,白茫茫的荒原上,像是万物都幻灭之后。
“大妃不愿意帮我。”染干缓缓道,“大妃当日帮了黛薇,为何今日不能再帮玉氏,当作送我一个人情,他日我定当奉还。”
“大君喜欢玉氏吗?”璇玑突然问。
“自然是喜欢,才将她带回来的。”
璇玑又问:“那比之阿史德氏阏氏呢?大君更喜欢哪一个?”她语气温柔,可一个字一个字却像是锋利额匕首一样,将染干的心口一层一层剖开。
璇玑看染干语塞,笑意更深,“大君想明白了,再来欠我一个人情也不迟。”
“那你呢?”染干猛的开口问,“大妃问我这个问题,那你自己呢?斯兰与默啜,你心里喜欢哪一个?”
“我忠于汗王,忠于北庭。”
染干嘲笑着,说:“忠诚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他一步一步逼近璇玑,“娄璇玑,你也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吗?”
染干所见,斯兰宠爱她,满足她的奢靡,力排众议为她修建宫室。默啜宠爱她,允许她一个血统不正,名分也不正的女人左右自己的决策。她身着华服,戴着北庭最贵重的冠冕,坐着北庭女人都梦寐以求的高位。如若此生都在这里,已经到了最高点。
“大君,我的忠诚或许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可是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忠诚与真心,是我所拥有的所有里,甚至比生命还宝贵的东西。”
“阿史德氏阏氏在天有灵,无论如何,应会护佑大君余生欢喜,长命百岁。”璇玑轻声道,她神情真切。
染干止住脚步,像是醒过神来一样,问:“你不好奇我去了哪里嘛?”
二人像是闲话叙旧一般,璇玑倚靠在摇篮旁的矮柜上,抱胸道:“大君想说的时候会说的。”
染干笑笑,这样睿智又不多事的女人,换谁都会动心的。
“我先去伏罗川,那里曾是我跟随父君征战叛乱的地方,在那里逗留,又上了船,一路顺黄河而下行至边界。渤海生乱,边界有重兵把守,我又沿着边界往西走,到了处守卫松散的关隘,随着流民进入南齐。一路南下,最终到了益州。”
璇玑脑海中划过“益州”二字,彼时人尽皆知,天下益、扬二州最为富庶,扬州有运河,益州是天府。大战之时,斯兰见主线战事胶着,镇北军增兵,便用了调虎离山之计,要赫连氏率兵士三千人,从伏罗川上船,顺流而下,至甘陕二州交界处,走陆路,一路快行军至益州。益州富庶,又无重兵,除了地势,几乎没有防御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