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湛被她一下子灌的,呛的不轻,但好在是喝到了水,他看上去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张天明听着他微弱的呼吸声,突然觉得他有一丢丢可怜。不知道京兆尹寻到了治病之法没有,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民间真的能找到药方吗?
床边的火笼早就灭了,屋里冷的就像冰窖一样。李元湛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张天明觉得他睡着了也好,睡着了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她把李元湛的胳膊塞进了被子里,又把被子给他往上盖了盖。拿起他的胳膊时,张天明心里咯噔一下,一直都热乎乎的李元湛,这会身上竟凉的像一个死人。
张天明有些不知所措,她这下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个人可能要死了。
夜渐渐深了,张天明一点睡意都没有,她蜷着身子躺在了李元湛身边,看着他的侧脸,听着他的呼吸。她不敢睡,好像只有听着他的呼吸,她才能确认他活着,她才能安下心来。
后半夜的时候,李元湛似乎做了噩梦,他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嘴里哼哼唧唧念叨着什么。张天明正一下一下数着他的呼吸,被他这么一哼唧,她以为他又要喝水,猛地爬起来准备去给他倒水。
可还没刚坐起来,李元湛又哼唧了一声,这次她听清楚了,他念叨的是:“大马虎……”
张天明整个人都僵住了,不知怎的,眼泪就刷的一下流了下来,啪嗒啪嗒地顺着脸颊掉到了衣服上,她想,大概是这屋里太冷了吧。
第二日,拂尘居来人了,听到有脚步声,张天明倏地钻到了床底下。进来的有三个人,张天明听出了其中一人是华南,另外两个应该是京兆尹陆不平和郎中。
郎中诊了好一会,才从床边站起身。张天明盯着地上的药箱,心跳的厉害。
见郎中诊完了,华南急不可待地问道:“殿下他怎么样?”
郎中沉默了一会,张天明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样慢过。
良久,郎中才答道:“恐怕……撑不过明日。”
又陷入一阵静默,张天明觉得她有些忍不了了,她想从床底下爬出去,把这个郎中暴打一顿。
正准备这么做的时候,陆不平开口了:“先生可有救治之法?先生在上唐成功控制了多次疫情,一定有办法才是。”
华南也跟着说道:“是啊!明日之前,只要明日之前先生开出药方,殿下他就还有救!请先生一定要救救殿下!”
“药方不是没有,可……就算老夫开出这药方,对于齐王殿下来说,也是无济于事。”郎中叹了口气,“这药方只能救治刚刚染病的患者。齐王殿下身体里的疫毒早已侵入心脉,若想救治,需在药方里加上一味药。可据老夫所知,这味药,已经绝迹了。”
“还请先生告知是什么药?”华南急急地道。
郎中的目光在华南和陆不平面上来回扫了一下,慢慢道:“千年雪参。”
此话一出,华南和陆不平对视了一眼,都不说话了。
“这是药方。”郎中从药箱里拿出一张纸,边写边道:“府里若是再有人染上疫病,切记在三炷香时间内给患者服下,数日便可恢复如常,切记是三炷香之内。若是患者出现体温下降还未服用,就会像齐王殿下一样,没有雪参,必死无疑。”
说罢,郎中把药方交给了华南,起身离去了。
郎中走后,李元湛慢慢睁开了眼睛,华南和陆不平连忙走到床边。张天明在床下面,隔着床板,听到李元湛断断续续地说:“能控制……疫情……就好。”
说着李元湛竟咳出一口血来,华南吓了一跳,赶紧帮他擦,可还没刚擦掉,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