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宴恩忐忑不已,连站也站不起,她立刻对着张公公要做解释,语气都带着不稳“小女惊鸿尚还年幼,不明事理,说出此番大逆不道之话,还请公公不要计较,这圣旨我们万府接下了。”她擅自要将圣旨接下,但万盛兰却是没有反对。
换做以前,定是最在乎女儿的幸福,可此时,在他们看来,女儿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人总是在危险的关键时刻,将生命摆在第一位。
万惊鸿垂下眼帘,又一次拜在地上,身子像是块顽石,仿佛无人能撼动。她提高了音调,语气是十分的坚定“臣女,万不敢从命还请陛下三思”
张公公像是看了场闹剧,听万惊鸿说话,便不给任何人机会。眸子彻底冷了下来,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冷哼一声,手臂一甩,一把将圣旨放在了身旁太监的托盘上。
转身正要离开,抬脚片刻,又微微偏头,斜着眼睛往屋中仍旧跪拜着的人道“都说万家忠贞不渝,誓死不二,如今看来还真是。万小姐也是个性情中人。”
说罢再瞥了一眼万盛兰,而后转回头离开,离开时还带了一句微弱的话,从门外飘来,那话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离开后万惊鸿便抬起身子。一个太监竟如此高傲的态度,原因也不难想象,怕是苏相那边已然出手,皇帝对万府已有了疑虑。
这道圣旨虽是太后提议,但确实皇帝借的一个机会,来试探万府。苏相交与皇帝的虽说是万盛兰贿赂的消息,不过这个敏感地帝王,却像是遭人所骗一般,人人都道御使大夫万大人刚正不阿,谁能想到背地里竟做如此勾当。平日里那副和蔼无害的模样,谁又能保证不是扮猪吃老虎。
自古帝王多疑,万惊鸿若与太子成亲,难免不会往联盟上想。这一下来,那便不能再从前般漠视了。
原因,原因,还有什么原因,只不过万府大势已去罢。
万惊鸿站起身子,她跪得久了,起身时,一阵眩晕,差些没有站稳,还是旁边的丫鬟赶紧过来扶住了。
她头脑晕晕乎乎,仅靠着蝉衣才能站住,可下一秒她却被人狠狠握住手腕,万惊鸿方转头,便被一道劲风扇地偏了头,她的脸皮薄,一下子便泛上了红,火辣辣地疼。
万盛兰却愣住了,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方才他太过冲动,一下子就烧到了脑袋里,愤怒地给了万惊鸿一巴掌,可打完后,那清脆的声响,却拍在他的心上。万盛兰像是回过神一般,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卢宴恩冲过来推他,哭喊道“你在做什么”
一瞬间,心中的愤怒尽数散去,剩下的是慢慢的心疼与后悔。正要解释,却见万惊鸿一偏头,身子倒在了蝉衣身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惊得屋中的人立马过来,将她扶回房间。
万惊鸿醒来的时候,屋中只有蝉衣,她正在床边绞帕子。
她当时实在是意识不清,被万盛兰打了一巴掌后,更是难以维持,晕了过去,对后来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蝉衣抬起身子要将脸帕叠在她头上时,看见她睁开了眼睛,愣得差点掉了脸帕。
她惊喜道“小姐,你醒了”
“嗯。”万惊鸿虚弱地应了一声,慢慢撑起了身子。被扇的左脸已经不觉得疼痛了,她打量了一下屋中,屋中已然点起了油灯,瞧不出外头是明还是暗。她道“柳大小姐的婚事,进行地可顺利”
蝉衣微微皱眉,委屈道“小姐每次醒来都是问柳小姐的事,都不为自己着想。小姐放心吧,柳小姐的婚事进行地很顺利,倒是小姐,小姐”
她说着便要哭出来,又道“老爷和夫人今日也没有去成,虽然老爷打了小姐,可是老爷也是因为”说到此处,她的双眼已经湿润,却还是强撑着“小姐为何如此冲动,即使小姐不喜欢太子殿下,也不必拿自己的性命小姐不要怪老爷,老爷也是为了小姐着想,他后来进了宫,现在还未回。”
蝉衣说的颠三倒四,模糊不清的。但是万惊鸿却听懂了,只是万盛兰即使进宫,结局都不会变的,皇帝要打压的是万府,又怎会让这个机会如此白白溜走。
万惊鸿缓慢地抬起手,对着蝉衣的额头轻轻弹了一下,道“我有些饿了,你去,拿些吃食来。”
被弹了一下额头,打断了方才苦涩的情绪,蝉衣微微愣了愣,偏过头飞快地擦掉了眼泪。抽噎道“奴婢这就去。”
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