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西晋的洛阳城上承的是东汉洛阳城遗址。东汉末年,董卓焚毁洛阳,强迁百姓,至此东汉都城毁于一旦。
曹魏建国后,魏文帝迁都洛阳,从原遗址上重新修建而起,又自魏明帝大肆修建宫殿楼阁,以及晋武帝扩建城池面积后,都城布局逐渐成形,沿用至今。
与两汉洛阳城相比,魏晋洛阳城已大变其样,城市布局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其形仍为坐北朝南格局,但为长方形,南北窄,东西宽,共分十二道城门,为内城外郭的套城格局。
城内有东西向横街,将城区分为南北两部分。北区中部为宫城,即内城,南区即为城民所居。
宫城外则是一条南北主轴线,以此为街,即为铜驼街,从宫门直伸到南城城门宣阳门。
古代的城池并不大,又为了防止兵燹,修有高大的围城墙,所以也不会像后世那么容易扩建。
洛阳即使贵为帝都,市井繁华,但依旧逃不过这个圈,甚至还因此更难以扩大。
随着消息的飞快传播,洛阳城很快就传遍了。甚至已有消息走出了城内。聚集的市民越来越多。街道两旁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备用的禁卫军在宦官的指引和安排下,也开始出动。挤入人群,开始维持秩序,避免拥挤踩踏和斗殴。
刚经过兵乱,这时候的百姓还是对士兵充满了畏惧情绪的。而士兵也不手软,尽管在陪的宦官一再强调皇帝的旨意,不要伤害百姓,但教育个别典型的事,还是会有发生。
所以现场秩序很快就又井然起来。
司马炽高居辇车之上,沿着铜驼街,从北至南,带着百官,一行缓慢而行,巡视着洛阳城。嘶声裂肺,高呼着“朕不愿”,朝百姓们宣示自己的坚守决心。
他不怕把话说得直白,反而觉得说得越直白越好。他不否认一开始是作秀,利用民心宣传,但说到最后,其中也有他内心最深层的坚持和想法。
他身为皇帝,已经注定逃不掉这个时代。天下争霸,不管谁胜谁负,他都是那只鹿,只有他自己胜利,他才能最后从鹿变为猎人,主导这个时代。
如今的司马晋江山,已经病入膏肓。本来其立国之时,就把根基建歪了。八王之乱,又更加动摇了根基。
天下大乱,这是一次灾难,也同样是一次机遇。只要他能走到最后,通过铁与血,烈火重生,破而后立,国家就能重塑一次根基。
现在他所做的,就是在把内部矛盾,转为外部矛盾。继而以攻破外部矛盾所积攒的力量,再攻破内部矛盾。
他与司马越的矛盾,是皇权与权臣的对立,这是内部矛盾。而且他已经成功喂了后者一颗带毒的甜美的糖果。后者咬钩,就会越陷越深入,还不带想挣扎的。
同样,掌权者与底层百姓的对立,皇权与豪门大族的利益冲突,上下不一心,这些都是内部矛盾。
如今有害但并不致命。
而现在他要团结这一切,那就是用命去威胁,用生存去威胁。一些高大上的理由,也许有人不会在乎,但没有人不会在乎生命以及生存。
所以他要足力宣传外部矛盾,乱贼。
乱贼会夺了他们的命,会夺了他们生存之地。会践踏他们的尊严,会剥夺他们平静的生活。
如果你不愿……
那么就站出来反抗吧。
司马越的牛车一开始与辇车并驾其行,但渐渐的,随着皇帝的高呼,百姓的回应,驾车的仆从一不留神就没有跟上。
错位之后,辇车似乎因没有了妨碍,越走越居路中,牛车就再难跟上了。不提仆从内心的忐忑,司马越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也没有朝仆从发怒。
此时,他的心思相当复杂。看着前方振臂呐喊的皇帝,他恍惚了。又心生嫉妒。
一呼百应,欢呼声震耳。这是他没有得到过的。也是他知道的,晋惠帝没有得到过,晋武帝也没有。
甚至在他的认知里,没有哪个皇帝做过这样的事情。
他又有点恼怒,恼怒皇帝一无既往的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什么都不顾忌。
不过他也有点高兴。他的人已经在努力传播南迁之事。
虽然经过一天的发酵,谣言四起,但不信者还是有不少的。故土难迁,没有人会轻易相信要毁家纾难之言,都心存侥幸。
如今皇帝金口玉言,固然其舌灿金莲,鼓舞人心,但实打实的亲口承认了这些事。
司马越想着。到了江南,我也要游街,登基的时候,誓师北伐的时候,我也要这样说。
从铜驼街到了宣阳门,一路行来,百官终于松了一口气。冷飕飕的寒风从帷帘吹进来,让他们身子直颤。
更要命的是,皇帝一路而来说的那些话。有识之士,莫不浮现出一个念头:罪己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