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御书房。
原本是悠闲的休沐日,御书房内却比外面酷热,以官服面圣的燕承天和唐宇德不敢发言。
涉及案子的一干犯人准备移去天牢,秋后处斩。
靖明宗沉着死鱼脸盯两人。
平民和官员能观看祭典、龙舟赛够他羡慕妒忌恨,如今搬出件涉及先帝隐秘的大案,为何他的子民如此优秀?
底下两位爱卿忐忑不安,他无法迁怒,只好让燕承天复述案子一遍。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当听到仵作蒸骨验尸,他的双眼重现神采一刹那,随即按捺好奇继续绷着脸。
“确定尸骨是……那个女人的?”奸妃的名讳在宫里讳莫如深,靖明宗不想提那个名字。
事发那年他五岁,那段时间宫里人心惶惶,父皇喜怒无常,简直是黑暗日子。若非今日重提,他不愿回首。
燕承天实话实说“不确定,只能凭尸骨的骨龄、铁镣和犯人的供词猜测。仵作推算出死者死前大概年龄,介于二十至二十五岁。”
靖明宗心算一番,如果那个女人还活着今年六十多岁,和尸骨的年龄吻合。不管尸骨是否属于那个女人,涉案者必须死。
“皇上,其实翻查四十年前有没有女子在汴京越狱便能窥探一二。”
“燕卿家你暗地里调查越狱之事,唐卿家私下去询问当年由谁带领追兵追捕那个女人。那名和尚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两人沉默一息,知道与不知道天渊之别。
“臣曾经在途中旁击侧敲盘问,六土小师傅只知道父亲是碧云山庄的庄主、尸骨是囚犯,具体身世并不清楚。”
靖明宗摩挲扶手,眼神晦暗不明。
燕承天见状欲言又止,犹豫片刻才说“皇上,臣派人搜遍碧云山庄,没找到六土小师傅口中的庄主养子。根据他的描述,臣找人绘了一幅画像。”
李玉呈上画像。
画卷展开,画中男子温文尔雅,眉目如画偏阴柔。靖明宗盯好一会儿,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
“据闻这名养子晓得六土小师傅和庄主的身世。”
靖明宗手中的画像抖了抖,然后甩到两人跟前。“没找到?用画像做通缉令!全城,不,全国通缉!找到即杀不用审!”
“臣遵旨!”
“围观的官员和老百姓清不清楚内情?”
“回皇上,他们不清楚,臣会为死者安排一个重犯身份。”
靖明宗揉太阳穴,“上次各地县官上报的失踪名单,燕卿家调查的进展如何?”
“除去老年人走失,失踪的都是孩童和年轻男女。臣粗略统计,去年各地的失踪案平均二十起,全是寻人无果。”
靖明宗终于坐不住,在书桌旁边踱来踱去。半年不够已发生多起大案,他预感接下来大半年不得安生。
“唐卿家,各地的厢军由谁集中管理?”
“回皇上,由兵部统一管理杂役兵等。”
靖明宗捋清头绪,兵部受枢密院管理,说到底仍是隶属枢密院管辖。“唐卿家你传令下去,各地厢军新建一支杂役队,专门暗查人贩子。”
“皇上,如此调动会大费周章。”
“后宋乃一棵树,百姓是根,失了根基谈何开枝散叶,偌大的树冠终会枯萎。三个月组建,够不够?”
“臣遵旨!”唐宇德的回应掷地有声,胸口涌起一团火。
“还有,为何其中两起案子都涉及僧人?难道出家人慈悲为怀都是假?河神庙乃皇家扶持,这些年都养了什么僧人!他们还有没有犯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