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金色的光芒闪烁着,道道深紫色的雷霆于天空中炸响,那天地间最原始的狂风在这荒凉的平原上奔腾,呼啸,宛如野兽,而后天穹仿佛被一柄开天巨剑斩破一般露出了一道巨大的,极为深邃的缝隙,那悬挂在天穹之上的煌煌大日的光辉在此刻竟是如烟花般凋零,一只巨大的青金色的眼眸突然出现在缝隙之中,眼眸中仿佛包容天地,没有流动的时间,只有一片静止的永恒。
方水寒猛的睁开眸子起身,全身气脉中恐怖的元气不自觉的外泄,周围的那些花瓶瓷器纷纷发出炸裂声,恐怖的剑意在这个房间中肆虐,而后缓缓聚拢,一柄于巨海中浮沉的宝剑虚影缓缓出现在方水寒头顶之上。
这一剑若是落下,整个杨府恐怕都不复存在。
便在此时,悬挂于床头一侧的那柄通身翠绿欲滴的宝剑发出了声声清鸣,清鸣声传入耳中,方水寒心中那无由来的烦躁出现了一丝清净,长长出来一口气,于识海中观想《太上八章》总纲的那一柄宝剑轮廓,心中的烦躁之意终是缓缓散去。
按理说以他的心境修为,无论是怎样的噩梦也无法对他产生侵扰,然而他不仅做了噩梦,竟然还差点走火入魔。
方水寒抬起来头,看着早已被先前肆虐的剑意刺的千疮百孔而有道道晨曦垂下的屋顶仿佛自言自语道:“水寒的一生,只会握在水寒自己的手中,这是水寒一生的心之所向。”
“咔啦”一声,门被缓缓推开,一道身影跑入房中,他看着已经起身如寒树般挺立的男子,一缕惊喜却又夹杂着好奇的复杂之色于眼中闪过:“师父,你醒了,你可不知道徒儿看到你昏倒了有多担心呢,师父现在感觉还好吗?”
自古剑心如明镜,可以映人心,方水寒自是知道杨麒麟心中的那份疑惑也看得出他此刻流露出的真情有多少是虚假的,但他的眼眸依旧是明亮却又温和:“麒麟,师父已无大碍,倒是你今日的万次拔剑可有完成?“
杨麒麟闻言,尴尬的笑了俩声:“这不是担心师父的身体吗,如今见师父的剑意依旧如当初那般雄厚锋锐,定是早无大碍,麒麟现在便去练习。”说罢,杨麒麟转身走向门外。
“等等,麒麟,”那春风般的声音再次想起:“师父有话要与你说。”
杨麒麟略带疑惑的转过身来看着方水寒的眸子,感觉其中仿佛有万般深沉与一点.....对他的溺爱,杨麒麟心中微微一跳。
方水寒含笑道:“麒麟,习剑的路上终究是要自行摸索的,师父之所以不教你如何去习剑只是不想你去习师父的剑,每个剑客都应该会有属于他的那份感动,麒麟,你想要握住你自己的那柄剑,就要想好你为什么要握住那柄剑。”
方水寒的眸子在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闪过了一丝担忧,但他仍旧继续说道:“有些事情等着师父去做,所以日后的很长一段路上恐怕须要麒麟多加小心,”方水寒突然提高了声音:“但麒麟记住,师父永远是你的.....师父。”
话音既落,那寒树般挺立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房中,唯留着杨麒麟一人于原地呆呆的站立,许久后用着一种连他自己都可能无法听见的音量吐出了俩个字:“师...父。”
其实人本非顽石,这些日的白云黄昏,这些日的温和包容,少年依旧顽虐,只是内心似乎有一块本是坚硬如铁的地方被变得逐渐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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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的竹林中鸟鸣声间断的响起,白色的虚影如云雾般凝结成青年的身影,青年回眸,眸中映着一座巍峨的古郡。
“麒麟,师父不知道有怎样的仇恨或者心事藏在你的心中,可是握剑的理由有千万种,只是不要为了杀人而去握住那柄剑啊。”青年的声音很轻,轻的一下便散入在风中。
转身迈步,方水寒其实很想教那个跋扈少年如何习剑,他希望少年能有一日放下那份执念,但那日所见的九幽门户令他知道他没有时间了,他也去不了紫都,看不了他想看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