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脸陷在阴影里叫人看不出表情,他手稍微松了一下,吓得褚暻像只树懒一样又挂在他身上,“不行不行,别松开我!”
他本来还有一肚子怨气,感到她似乎真是害怕了,便没再推开她,只是声音依旧冰冷,“我还以为你没有怕的事情。”
“我怕死……”褚暻的话还没说完,言卿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她的嘴边,示意她噤声。
老鸨此时跌坐在那间屋子的门口,脸色惨白,差一点就要翻白眼了,几个丫头也是魂不守舍,死死地抠着门边。
只有一个小丫头还算镇定,清脆的声音中夹杂着恐惧,“快,快报官!”
呼呼啦啦地从楼下涌入不少人,有人的脚步靠近窗户,言卿单手搂住褚暻的腰,另一只手向上一勾,直接扒住隔壁的窗台,双脚发力一蹬,“啪”地一声,褚暻感觉自己脱离了地心引力的控制,伴随着一阵眩晕,她摔在了厚重的地毯上。
言卿把她扔了进去!
褚暻只觉得满天都是小星星,哼哼唧唧半天愣是没起来。
言卿蹲在地上看她,见她一张小脸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原本舒展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眉头紧锁,眼睛紧闭,呼吸不畅。
“喂,你醒醒!”言卿用手背去拍她的脸,毫不怜香惜玉。
“我恶心,有点儿想吐……”褚暻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往自己嘴边拽。
言卿抽手不及,被她吐了满手。
尊贵的小王爷当场石化了。
他虽然没有变态的洁癖,但好歹也是每天都会换好几套衣服以及更换床单被罩的人。
他受不了各种奇怪的味道,不喜欢与别人太过亲近。
从出生到现在十七年余,日子过得虽不是一帆风顺但好歹吃穿用度皆是上上乘之选,日常卫生也是非常讲究。
如今他看着该是握兵器写字画拿书信,总之绝不可能是盛满呕吐物的一只手,胃里也是翻江倒海。
他真的好想把手上的东西呼在面前这个人脸上。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仿若静止,言卿起身,好在这间屋子里有洗手的金盆,还有一桶清水。
他强忍着不适,恶狠狠地洗刷了好几遍,直至手上的皮肤泛红。
怒火中烧却无处发泄,始作俑者趴在地毯上睡得香甜。
他该叫醒她,劈头盖脸骂一顿才是。
从醉霄楼出来为护她平安,刚要出手之时却发现她聪明有余足够应对,还好自己守在一旁可以接应,没成想却是他狼狈万分。
最后,他屈膝弯腰抱起熟睡的少女,将她放在了床上。
换了舒适的地方,褚暻往被子里钻了进去,言卿冷笑,倒是知道哪儿舒服。
他坐在凳子上遥望对面的醉霄楼,似在自言自语:“是不是,快到我出场了。”
窗边有暗号声响起,小风单手一撑跳了进来,“主子,崔大人赶到温情居了,刚才已经差人去府上通知您,您看现在回去?”
“走吧。”他点点头。
小风没有动,看着褚暻犹犹豫豫。
言卿无动于衷,“不用管她。”
他与小风回到王府,正好赶上蓁蓁来通报,“小王爷,刑部崔大人有急事禀告。”
言卿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蓁蓁心中涌起难以名状的紧张,在他身边几年,却依旧摸不准他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