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云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此刻的他正站在皇宫内门前,仅仅一门之隔,便是武周历代帝王的居所和各个妃子的寝宫。
若是以往,这大内门前自然会有禁卫把守,宫廷大道上也必会有禁军巡视,层层叠叠,严防死守。
但今日,这些设置都已被人撤下,整条宫廷大道空空荡荡,显得开阔而空旷。
就像是知道他今日一定会来此地,而那些措施对他来讲也一定都是无用的摆设一样。
该撤的撤,该走的走,所有守卫的任务最后都归到现在站在朱漆大门前的那个人身上。
门高五丈,横宽亦是五丈,方方正正,大气磅礴,更衬得门前那个瞧着有些伛偻的中年老男人愈发渺小。
但是在沈轻云眼中,大道上,除了眼前男子,已没有其他。
耳畔风声乍起,天地皆远,唯有一人立于此地,万物之间。
沈轻云看着那人,然后顺势瞄了一眼那人身侧靠着宫廷大门而放的两块幡布,明明是挺严肃情景,他却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两块幡布破旧不堪,比那酒馆里的伙计用来拾掇酒桌的抹布还要脏上一些,原本白色的底子隐隐发黑,似是从挂上竹竿那天起就再没摘下来洗过。
虽然布料有些缺漏,边角也参差不齐,但两块幡布上的几个大字,依然不算模糊。
一书“铁口直断,三分阴阳”,一书“天升地沉,一念之间”。
左右一合,口气之大,像把天下阴阳先生的大话全部装了进去。
陆升还是那个陆升,仿佛真是那么回事,看透人间、算尽天下。
尤其是在他面前装得像是这么回事,便显得更加可笑了。
于是原本有些着急的沈轻云反而不急了,倒是有了那么点兴趣想等着看看那白衣先生除了陆升究竟还有何手段可以阻挡他的这一场问剑。
心情尚好的他便笑着开口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
陆升双手拢袖,缩着膀子翻了个白眼,用多年来对男人都未曾变过的不耐烦口吻回道:
“得得得!咋俩也没真见过面,你个大剑仙跟我这小人物能熟到哪儿去?还是赶紧的亮家伙,该咋地咋地吧!”
那态度就如寻常市井的算命先生一样,对着不是美女的无钱汉子充满发自内心的不耐烦,尤其当这汉子还长得特别帅的时候,这种不耐就会带上极其明显的敌意。
沈轻云却颇有耐心的笑看着他,依旧不疾不徐的说道:
“想必昔年闻名天下的玉清上尊,总不至于自己脸上的面具戴的太久,摘不下来了吧?还是说上尊就如此自信,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足以接下沈某的剑?”
然而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陆升并没有丝毫改变,反而愈发有些烦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