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李光瀚手里捧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雪菜肉丝汤面一口气吃了个精光,完了还舔了舔溅到手上的汤汁。
他满足地放下碗筷,顿时觉得心里不再发慌,体力恢复过来了,人也精神了不少。一直守在一旁的曾云飞放松地舒了一口气。
这时曾云飞的手机响了,是迈克尔给他打来电话询问李光瀚的病情。他一直守在赫卡特生物研究中心想找乔治质问清楚,但未能如愿,只能无功而返。曾云飞告诉迈克尔,李光瀚在被注射“千梦之灵”之前,是和乔治一起并排躺在地下三层的实验室里。而且两个人都被剃光了头发,李光瀚被电击刺激醒后看到乔治还躺在病床上,没有要走的意思。两位白大褂在他身边操作着微创设备。墙上大屏幕里定格的就是李光瀚的梦境,估计乔治已经全都看到了。但接下来乔治对自己做了些什么就不清楚了。迈克尔听完恍然大悟,难怪魏佳骏领着自己在负一层瞎转,为的是拖延时间,好让公关人员在负三层的实验室门外临时加装绿色爬墙植物,遮挡视线、瞒天过海。当时自己路过时的确觉得突兀,有一丝怀疑,但没有仔细思考,真可惜错过了。曾云飞很真诚地向迈克尔表达了谢意,并提醒他也要注意安全。迈克尔在电话里为自己没能及时阻止乔治的疯狂行为感到抱歉,并表示这件事也激发了他强烈地好奇心,原来家族集团里还有这么多他闻所未闻的研究项目。他也要开始想办法找到答案。
曾云飞让大使馆的医生前来检查李光瀚头部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但由于使用了尚未通过认证的脑科药物,又做了脑部微创手术,还被电击过,一切后果都难以预料,医生建议李光瀚赶紧卧床休息,待情况稳定后尽快回国。
度过了紧张疲劳惊心动魄的一天,李光瀚躺在大使馆医务室的病床上,准备踏踏实实地睡一觉。奇怪,越想入睡就越睡不着。他干脆坐起来靠在床头,一点点回忆刚才的梦境。凭心而论,他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醒来后这么久还能清楚地记得梦中的所有情景和话语。他不由得有点佩服“千梦之灵”的研发者。但再清楚那也只不过是梦,作为一名科学家这么多年养成了以科学的方法思考和求证的习惯,怎么可能把梦里的情节当真呢。他甚至觉得乔治是不是有点傻,兴师动众大费周章就是为了一个梦。
麻药的作用好像在慢慢褪去,他已经可以感受到来自大脑深处的一丝丝疼痛,好在这种疼痛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不知道是不是被电击过的原因,李光瀚觉得自己的大脑很活跃,停不下来。他打开电视机,调到央视国际频道。电视里正在播放西藏旅游节目。苍劲雄浑的山峰,荒凉的地表,几只飞翔的秃鹫,黄色的土林,沿着山坡一层层往上建的废弃的古堡。“这不就是曾经出现在我的梦中的荒原吗?”李光瀚惊讶得坐直了身子,在此之前,他从未看过相关的画面。节目里的解说员介绍说,这是青藏高原上一处比较荒凉的地区,气候恶劣,草木不生。废弃的古堡是一座在史料里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古城遗址,也没有太多的历史文献说清楚它的来龙去脉。古城遗址西北方向的山石上有许多岩画,上面凿刻了许多未知的符号和图形。摄像机镜头慢慢扫过,李光瀚凑近了看,岩画涵盖人物,动物,植物,星空,建筑,交通工具等等。很容易辨认出的就是金字塔形状、圆形穹顶形状的建筑和与现代相近的星空图。岩画中有一个站立的人物,梳着高高的发髻,穿着宽大的长袍,左手举着一面类似旗帜的物体,右手作挥手状。旁边是一大串陌生的文字和符号,还有一个类似飞碟的物体。他不知不觉地就读出了岩画字和符号的意思。这是在讲述人类如何预计到大灾难即将来临,并及时逃离地球,然后在地球恢复宜居状态后重返地球,重新开始的故事。
轻松地读完这段文字和符号,李光瀚呆呆地站在电视机前。他从来没有接受过考古方面的培训,况且电视节目里也说许多考古专家尚未考证出来这些岩画的含义,自己怎么会知道呢?也许是巧合,也许是自己瞎猜的吧。
他随意搜索其他频道。国家电视台正在重播解读埃及金字塔之谜的节目。这个节目的版李光瀚曾经看过,但也是看看热闹,没有深入研究。现在再看,虽然语言不通,听不懂播音员的讲解,但他竟然能独立读懂金字塔墓室内的壁画和金属制品上的铭文的含义。还很快理解了塔中埋藏的一艘船的意义。这些在从前做不到的事情,现在突然变得容易了。他猛然想起梦中“昆仑使者”对他说的,只有在他极度平静和受到猛烈刺激的时候才会感受到“昆仑使者”传递给他的信息和能量。难道自己被歪打正着地激活了?这怎么可能呢,太不可思议了。
李光瀚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离奇的事情,突破了他所有的认知极限和思维方式,一时间让他消化不了。他一边思考一边慢慢踱步到窗前。暴风雪已经停了,窗外一片白茫茫,风雪肆虐过后的天空被涤荡得云开雾散。北半球冬天壮丽的星空呈现在他的眼前。这个从小就在湘西的大山里仰望星空、浮想联翩的科学家虽然也认得许多星宿,但今晚他看到的却是他久存心中的完美的二十八星宿图。他不仅可以轻松地认出星空中央的北方紫微星垣、南方太微星垣、东方的天市星垣、西方的少微星垣,还能辨认出东方青龙七宿、北方玄武七宿、西方白虎七宿、南方朱雀七宿。好像这些星空图早就了然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