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十六 滕王阁 偶结同门谊(1 / 2)江湖岁月印吴钩首页

史一氓拉着祁心怡尾随来到一层,躲到窗户后面,透过窗棂孔洞向外看,只听那个叫黃子莺的老妇人伤感地说到:“此次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师兄多保重。”

那个在阁楼上大发脾气的老头徐进庭依旧没说话,却很恭敬地抱拳作揖,那个叫曹师兄的老头一抱拳说了一句“师妹师弟多保重,后会有期”,人猛地向外斜纵出去,倏忽已是数丈,却在片刻之后,又倏忽之间返回,眼睛紧紧盯着史一氓拴在楼下的马“噫”了一声,扭头向四周望着。

那个叫黃子莺的老妇人脸上忽现喜色,以为去而复返,急急问到:“师兄这是不走了吗?”

那个叫徐进庭的老头的脸色却变得越发难看,冷冷地看着,没想到,那个叫曹师兄的老头似乎没听到老妇人的话,气沉丹田,大声喊到:“这是谁的马?请主人出来一会。”声音高亢嘹亮,与先前有气无力的声音简直判若两人。

史一氓从滕王阁内窜出,大声应到:“我在这里,不知道我的马怎么惹到前辈了?”话音未落人已站到了那个叫曹师兄的老头的面前,史一氓抬头看去,突然“啊”的一声呆在了原地,那个叫曹师兄的老头也是一脸愕然地指着史一氓,片刻之后突然“哈哈”大笑,笑罢问到:“怎么会是你呀?这马还值五十两银子吧?”

史一氓一抱拳,笑着说到:“感谢前辈馈赠宝马良驹,实是物超所值。”此时那匹瘦马已经膘肥体壮,神骏无比,见到原来的主人,兴奋得四蹄乱踏,摇头晃脑。

那个叫曹师兄的老头爱惜地抚摸着马头,冲史一氓说到:“宝马赠英雄,跟着英雄,这马也算不埋没身份,跟着兄弟你是它的福气,瞧这一身的膘。”说着话上下打量着马身,一脸的高兴。

史一氓见状“哈哈”一笑,道:“前辈如果喜欢牵回就是,物归原主,不过,确是一匹良驹。”

那个叫曹师兄的老头也“哈哈”大笑,全没了萎靡不振之色,顿生英雄气概,他大声说到:“大丈夫言出如鼎,岂可反悔?我即送你,这马就是你的。”说着话,随手把马缰甩给史一氓,说到:“我叫曹云峰,你叫什么名字?”

猛听得曹云峰的名字,史一氓突然愣在了原地,他曾听师父说过,曾经收过三个徒弟,他清楚地记得大徒弟就叫曹云峰,这一惊着实让史一氓目瞪口呆,他呆愣愣地看着曹云峰,曹云峰笑着问到:“小英雄怎么了?是老朽唐突了?我只想知道我的宝马赠与了何人,别无他意。”

史一氓这才从错愕中醒来,问到:“敢问前辈师承何门?”

曹云峰忽然一愣,他绝没想到眼前这个后生会问他师承,这个话题是他一辈子的纠结,他虽被逐出师门,但师父并未告示江湖,他也深以师门为荣,但若说坦然说出,终究又被逐出师门,他一时犹豫不绝,史一氓却一定要知道答案,立即追问了一句,“前辈可是师承关外怪杰?”

曹云峰忽然双膝跪倒在地上,冲北方连磕三个响头,站起来低声说到:“是,曾经拜关外怪杰储还山为师。”脸色羞惭,无地自容,却又坦坦荡荡。

史一氓心头大奇,忙又问道:“你可是长白三枭的老大吗?因为违反门规,师兄妹三人均被逐出师门?”

曹云峰越发感到惊奇,长白三枭已经绝迹江湖十余年了,连他自己都有些淡忘了,居然眼前这个年轻人能知道得这么详细,况且,他一辈子以被逐出师门为羞耻,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毫不避讳,不由仔细打量史一氓,突然记起,在滕王阁楼上,他曾经听那个叫黃子莺的老妇人说过师父收了一个关门弟子,而史一氓的口音又是东北味道,不由脱口问到:“你是东北的?”

史一氓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老头和老妇人,若有所思,心中忽然一酸,眼泪扑籁籁滳了下来,低头答到:“是,我从长白山来,是关外怪杰的关门弟子。”

曹云峰见状,顿时张大了嘴巴愣在当场,片刻之后,不由前后左右打量着史一氓,突然狠狠地说到:“你的师父也是关外怪杰?请问你那三个师兄师姐叫什么名字?因为什么被逐出师门?关外怪杰原是哪里人氏?居住长白山哪里?如有一项说的不准,你的命我就收了。”说完话冲旁边的老头老太一招手,老头老太迅疾来到近前。

史一氓擦去眼泪笑着一拱手,说到:“师兄师姐,恕师弟无礼了,我正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我叫史一氓,我八岁入门拜师,入门十年,师父仙逝,遂离山随家父闯荡江湖,细算不到两年,我大师哥叫曹云峰,二师哥叫徐进,三师姐叫黃子莹,江湖人称长白三枭,因为什么被逐出师门我怕说出来,师兄师姐的脸上下不来,我先说师父吧,师父关外怪杰储还山其实原本是浙江杭州人,生在运河边上,为什么要离开江南去东北,师父没说过,师兄师姐如果知道告诉告诉我,师父生前住在长白山最高峰天池峰顶的鹰嘴崖,那里长年积雪不化。至于你们因为什么离开师门的,其实,你们在阁楼顶时都说出来了,具体细节我就不用说了,都已是陈年往事,过眼云烟,师兄师姐这回信了吗?”

那介叫黃子莺的老太猛见到史一氓,认出就是那天中午在家里打尖的年青人,心中暗暗惊喜,却没想到一瞬间又变成了自己的小师弟,这份惊喜更加浓烈,全然忘了刚才的不愉快,于是冲史一氓一抱拳,说到:“师弟,咱们可是真有缘分哪,老天爷就是开眼,那天让你到俺家去打尖,早知道是师弟上门,咋着也得炒几个好菜招呼你呀。”

史一氓急忙整整衣襟,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冲黃子莹作了一个揖,叫了一声“师姐”,黃子莹高兴得手舞足蹈,慌忙迎上前来搀扶,史一氓站起来,冲曹云峰跪倒作揖,叫了一声“大师哥”,曹云峰喜滋滋地上前扶起史一氓,用手拍了拍史一氓的肩膀,史一氓转身看着徐进庭,扭头问黃子莹,道:“我听师父说我的二师哥叫徐进,可是师姐在滕王阁上喊的却是徐进庭,不知为何?”

黃子莹“哈哈”笑了起来,大声说到:“啊,师弟,是这么回事,当年我们离开长白山就一路往南来了,当年,师父给我们吃了一种药,是师父自己配的,服用一个月后,肚肠寸断而死,我们走的时候师父明告诉我们了,说如果一个月之内有人救我们,就算我们命大,既往不咎,但绝不可再踏入长白山一步,如果没人救我们,那是命运不济,自结孽缘,死不足惜。幸好我们遇到了性空方丈,他领我们去了广西灵山天风谷,找到了擅长解毒疗伤的灵山派掌门人韦清秋,这才活了下来,不过,我们也因此留下了残疾,二师哥背驼了,我呢不能生育,嗓子也都沙哑了,回来后,我们隐姓埋名,都改了名字,你二师哥改叫徐进庭,我改叫黃英,他千真万确是你的二师哥。”

史一氓本想开几句玩笑,又怕二师哥脸面上挂不住,于是笑了笑说到:“师父临终时再三叮嘱小弟,让我务必找到你们,让我亲口告诉你们,师父当年一时生气,想惩罚惩罚你们,并没有想把你们真正逐出师门,你们如今还是他老人家的弟子,你们先拜过师父吧。”

史一氓说完,解下背后的包裹,取出一只墨玉扳指和一本剑谱,右手平托在空中,曹云峰、徐进和黃子莺见是师父的信物,顿时一起跪倒,大叫“师父”磕了三个响头,遂号啕大哭。

史一氓收起扳指和剑谱,说到:“师父一生视功名如粪土,视名利如清风,临终时叮嘱你们一定不要作朝廷鹰犬,不能作匪寇,更不能加入邪派孽帮,要走江湖正道,重信重义,你们好自为之吧。”

曹云峰虽然对史一氓并不信服,史一氓年纪轻轻,论功力论修为均不够上乘,可是,师父的扳指和剑谱俱在史一氓之手,显见师父已将掌门人之位传于史一氓,自然也把平生绝学夜行剑和心意古拳法也传给了史一氓,夜行剑尚有剑谱可循,心意古拳却是师父兼取民间拳术精妙招式自创的一套拳法,没有拳谱,口传身授,史一氓虽年轻,假以时日必成高手,况自己已近花甲,能重归师门,认祖归宗,夫复何求?当下,拉着徐进和黃子莹一起倾身硊倒。

史一氓不明所以,急忙伸手相扶,曹云峰道:“墨玉扳指即是本门唯一掌门信物,师父既然把墨玉扳指传了史师弟,史师弟自然是本派掌门人,请接受一拜。”说罢三人一起磕了头,行了拜见掌门之礼。

史一氓诚惶诚恐,急忙推辞道:“师父只是把扳指给了我,我是替师父保管的,我何德何能敢做本派掌门?还是由大师哥掌管扳指吧。”

曹云峰正色说到:“师弟此言差矣,二十年前,我违逆师命,已是愧悔不已,承蒙师父不弃重归师门,焉能重蹈覆辙?师父把扳指交给师弟,就是让师弟秉承衣钵,你这是让我再次违抗师命,置师兄我于不仁不义了。”

史一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说到:“那这样吧,谁都不提掌门之事,咱们师兄师姐师弟相称,凡属师门之事一起商量办,不过,师父的遗训要遵守,如违师命,到时小弟必执行门规,师兄师姐意下如何?”

曹云峰说到:“那就照师弟意思办,二师弟和三师妹同意吗?”

徐进和黃子莹点头同意,史一氓高兴地说到:“今天能偶遇师兄师姐,了却师父的遗愿,真乃人生一大快事,时已近午,咱们去‘都一处’喝酒如何?”

曹云峰一侧身,看到祁心怡站在旁边,急忙冲史一氓说到:“史师弟,冷落了这位姑娘了,这位姑娘是?”

史一氓猛然想起祁心怡一直站在旁边,急忙走过去拉住祁心怡的手,说到:“我只顾自己高兴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安徽祁门镇紫衫剑翁祁雨禾老前辈的孙女祁心怡。”

听说是紫衫剑翁的孙女,曹云峰三人立即拱手说到:“幸会幸会,原来是祁老爷子的贤孙女,多年不见了,祁老爷子还好吧?”

祁心怡还了一礼,说到:“谢谢惦记,我爷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