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的关帐轧帐如期通关,一点也没有因为这个月直到下旬成本帐才临时换人而受到影响,包括王总在内的所有财务部人员都松了一口气。老钱头在部门群里发了红包,大家抢得很嗨。有人说红包算什么,请大家撮一顿才算能表示出钱总的态度和诚意,一堆人都跟着附议。
老钱头在他小办公室门口对大家说:“六月的帐才关键,可能还要有较大范围的账务调整,有大家忙的,加班肯定不会少,先和大家招呼在前头,你们和家里人也招呼好,协调好家庭和加班矛盾,我给大家都记加班调休条子。等半年报顺利通过审计,我一定请大家吃大餐。”老钱头用微信发言太困难了,普通话不准拼音打不出来,眼镜还要换来换去的,还不如办公室里喊一嗓子。
老钱头看上去老夫子样,管理部门起来,制度执行的严肃性,人性化的作风和效率,不比科班理论差。所以,老钱头在这个位置坐了二十来年了,换谁都不合适。部下也基本稳定,除了新人不愿接的我那个统计工作跳槽外,少数因为离家远照顾不到小孩原因,基本上没有主动调离本部门的,除了李楠是被调离。
我在想,就这样在这里做做帐,做做报表挺好的,李楠走了,我们部门几乎没有了人们谈论的社会上的那种奸诈欺凌,勾心斗角,相互蛮友爱的,气氛蛮和谐的,领导又和气通人情,雯雯姐又爱护有加,平时王总也不太来,也不太挑剔工作中的小毛小病,这样下去,我就可以挑个好时间,怀宝宝生宝宝了,以后工作熟练了,边带孩子边工作也算轻松的了。
六月的薪水也在月初发下来了,相比见习期,工资涨了好多,加上我多出来的外勤补贴,比上个月一下子多出了近三千元。关键是从这个月开始,我还要有绩效了,虽然还不知道绩效能拿多少。真是见不得个钱,这点儿钱可能在寻常人眼里都不是个事,就我奶娘家一带老棚户区的老头老太,凭拆迁拿的补贴就顶得上我收入的一百来倍,我还这样心花怒放。我就这点出息。
给弟弟发了个两佰的红包,留言给他,打球买水喝,以后就固定一个月就两佰。弟弟在校的生活费具体我也不知道母亲给他多少,足够弟弟花销那是一定的,比我以前多那也是一定的,我再给一点算我的姐弟情份。又在楼下小超市买了一千元购物卡,准备周末休息时,和路民去看望一下奶娘,让她买些油米。又在网上订了只外贸洗鼻器,送给路民。这个东东不值钱,但是我觉得会很实用。路民老鼻炎了,每年五六月份,先是丁香花,再是冬青树花,这两种浓烈的花香无处不在地飘散,路民就开始流鼻涕打喷嚏,鼻头擦得通红,晚上睡觉呼噜震天响。但愿洗鼻器能让他好受些。
正如老钱头所说,要挤进六月的费用很多,我每天录帐忙得不亦乐乎,我录入速度不慢,光听得键盘声嗒嗒嗒的,后面就有同事笑着说:“薇薇慢点敲键盘,听这声我都跟着紧张起来了。”
另外一个同事用嘴巴“嗒嗒——嗒,嗒——嗒嗒——嗒”出一段旋律和节奏来。
这一天都这么忙着。下午三点多,忽然门外过道传过来一些声响,人声和脚步声。听脚步声似乎人还不少,一会儿,一群人直拥到我们办公室门口,为首的居然是郭董事长。后面紧跟了王总,还有高层其他要人。郭董事长旁边有一位我从没见过的,看上去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中等身材,戴着副黑框眼镜,穿着浅蓝色衬衫,微笑着,一副普通知识分子模样。
听到王总在一旁说:“闵总在会议室坐着,我们把闵雯叫上来不就行了?财务部毕竟地方狭小,人多空气也不好。”
那被叫作闵总的没答话,直接走向办公室里面雯雯姐跟前,亲热地叫了一声:“姑姑好!”
雯雯姐早站起来了,笑容满面地接过闵总伸过来的手,使劲地摇着:“泓浩,才刚听说你要回国,这就到这儿来了,也不事先打声招呼,我这办公室多不周全,来了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我们办公室确实办公桌与桌中间,就只一人多宽的过道,也没有安置来客椅凳。
闵总略弯弯腰,很有礼貌的样子说:“就想突然来看看姑姑,好让姑姑有惊喜。”
郭董事长在一旁表情随和地插了一句:“闵雯,上次的兰香铁观音怎样?那种清淡适合你,我们抽烟的喝碧螺春才过瘾。”原来送那个珍品茶叶给雯雯姐的她侄子的好友是郭董事长。我是一头黑线。我见到的郭董事长都好严肃,虽然也没见过几次。
雯雯姐对董事长点头说:“谢谢董事长给了这么珍贵的茶,很不错呢。”她又对闵总说:“泓浩,晚上还来姑姑家吃饭吧,我做你最喜欢吃的炒米鸡蛋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