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之后。

小五往大堂供桌上扔去一本古玩典籍。

他大大咧咧地坐在老爷椅上，解释道。

“叶哥，你这块玉，本来是块骨朵如意。”

叶北坐在供桌对面，眼神阴沉。

“学霸，你可以说重点。”

小五微微一笑：“叶哥，咱们先把账结了？”

啪嗒一声，桌上落了五千块大钞。

小五心念一动，收了钱，仔仔细细点过，笑嘻嘻地解释道。

“这玩意最早传是黄帝战蚩尤的兵器，自带辟邪的效果，后来变成了痒痒挠，又叫【不求人】，历代都有文物出土。”

叶北只问重点：“查得到我这一款吗？”

“按照图上的双鱼纹来看，是道家的玩意儿，又有重瞳双鱼纹，做工精美，我找到了这玩意儿。”五哥从典籍中抽出一页插图。

图上所画人物是纯阳真人，披法袍踏云履，一手持斗灯，一手撑着七彩宝玉琉璃伞，身后背着紫青双剑。

这玉如意，正是宝玉琉璃伞的伞柄，和叶北所画的一模一样，柄头都有重瞳阴阳鱼。

“这么说我还是吕洞宾投胎了？”叶北抹了抹鼻子，不由笑出声来。

“可把你美的，你要是吕洞宾，我就是何仙姑~”小五装腔作势道。“你看我美不美呀！~”

“我没见过金发碧眼长腿毛的何仙姑，过于硬核，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叶北拍着小五的脑袋，训道：“说正经的。”

前边的玩笑话都不打紧，怎料这一巴掌下去，小五神色变得迷迷糊糊，眼看魂魄从天灵盖透体而出，都快飘到神龛上了。

叶北心道不好，怎么就忘了自己这一手失忆拳法呢？

他拼命摇晃着小五的身子，这才把小五的神给喊了回来。

“我的天哪。”小五发着冷汗，面带惧色看着叶北：“叶哥，你有特异功能了呀？我刚才差点就回去领仙姑灵位了！”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叶北嗔道：“说正经的——哪儿能找到纯阳真人的宗庙。”

小五答：“纯阳真人是全真教祖师爷，你要感兴趣可以去山东宁海找找看呀。”

“山东宁海……”叶北默念着这个地名，“小五，我先走了，回去收拾完茶铺，过完中元节，我就得出一趟远门。”

“叶哥，为什么要过完中元节？你身上的咒不是越早解决越好吗？”小五见叶北匆匆忙忙的样子，内心不免有几分担忧。

叶北解释道：“过个鬼节，出去找过路客，挑几位阔太靓女问问，若是她们的好闺蜜里有司马瑶这么个人，我也不用跋山涉水去和一帮牛鼻子讲道理。若是我身上的异常被人发现，指不定得当做妖怪给除了，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小五明白叶北话中之意，事情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若是普通人知晓叶北的有不死之身，定然是要拉去研究院切片解剖研究，再不济拉进研究院里来个终身监禁，再无翻身之时。

若是阴阳两界的人知晓这事，加上凶兽穷奇的印纹，定然会将叶北当做妖魔鬼怪，再不济也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受了穷奇的恩惠，一并作妖邪处置。

小五担忧：“保重啊。”

叶北嘱咐道：“如果有机会，我会打你电话。”

说罢叶北又落下几沓现钞，小五清点之后，约有五万余元。

小五疑惑道：“这是？”

“给你的服务费，我若遭难，你一定要来帮我。小五，我知道你是货真价实。这几天我都快给你庙里的神仙们折腾废了。”叶北道。

“哈哈哈哈……可不是嘛！我的东西能有假？”小五笑呵呵地答，又想这叶哥这时候还有心思拿自己开涮，内心的阴云散了大半。

平日里卖的法器纸扎，客人里也有法师道士，通常都是神棍骗子，拿去忽悠人的。每每小五看见那些家伙的奸诈嘴脸就恨得牙痒痒。

可叶哥来了，必然要取药到病除的法器，来时是愁眉苦脸，走时却笑容满面，为人虽然看上去市侩，可从来没亏待过小五。

在小五来衡阴市之前，十六岁的叶北就走上了一条阴阳师的路。

小五二十九岁，纸扎铺开了八年，最不能忘的，是第一眼见到叶北时的光景。这个孩子浑身是伤，眼中透着焦急和执拗，想要向五老板借一把铜钱剑去打妖怪，

这个半大的娃娃回来时满身是伤，他的右臂骨折，鼻梁也断了，脸上红一块紫一块，两只腿上全是抓伤血痕，可眼中却有难以言喻的欣喜。

当小五问及叶北的伤势时。

他依然记得小叶北一句……

“当然没问题！像我这么帅的男人已经不多了。老天爷如果是个女人也舍不得我死的。”

那一刻，小五觉得自己看见了三头六臂的神将【哪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