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的珍宝阁安静祥和许多,三个金色大字仍旧招眼,门前络绎不绝,都是衣着利索的丫鬟们穿梭其中,一看就是替自家主子排队或是取东西的。两侧粗状的黑柱子上刻满了字,一侧是“文明经商门庭若市春满店”,另一侧是“礼貌待客宾至如家暖人心”,张尔蓁觉得她有个横批可以送个阁主,那就是“财运滚滚”。果然和李灼灼说的一样,张尔蓁刚踏进去,两侧便迎上来两个青衣姑娘,衣着利索,脚步轻盈,腰弯成九十度角,道:“欢迎光临,两位小公子今儿要看什么,可有预约?”
张尔蓁瞧见并没有其他人多看她一眼,便扯着一个姑娘悄声道:“你家阁主可在?”
“公子来的不巧,阁主今儿刚好不在,公子想买什么只管告诉咱们,咱们也能帮您安排。”
张尔蓁觉得这话异常耳熟,前世去找大领导办事,都会这么被他的秘书给挡回来。听姑娘机械似的应付,猜测这阁主多半是在这儿了,也不再废话,掏出自己的大作放进青衣姑娘手里道:“你给你家阁主看看这个,她定能来见我。”说完又塞进去一块银锭子继续道:“姑娘举手之劳,你家阁主肯定会感谢你的。”
青衣姑娘笑眯眯的颠颠银子揣进怀里,打开宣纸发现自己看不懂画的是什么,张尔蓁好心道:“这个你家阁主看了就会懂了,快去快去。”青衣姑娘犹豫下便往后堂走去,张尔蓁才有功夫细细打量这珍宝阁。上次人头攒动,哪里有现在的清净。一排一排朱红色松木柜台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首饰珠宝,周壁墙上挂满了小巧精致的光亮银镜,反射进来的太阳光打在珠宝上更添一丝华贵,看着很是养眼。一个高高的褐色高脚柜子上摆着一整套串珠赤金红宝石头面,张尔蓁眯眯眼睛瞅瞅,标价九百九十九两银子,倒是不贵,这点还很人性化。红色绒布丝隔出了一个个小间,有想试戴的或是想坐会儿的都会被青衣姑娘带着进去,朦胧能看见人,不必担忧有什么事暴露。瞧着生意确实不错,张尔蓁看了会儿便找个椅子坐下来,如月小声问:“姑娘,阁主会见咱们吗?”
张尔蓁拖着下巴回:“十有会见的。”
青衣姑娘再出来的时候满脸尽是谄媚,弯着腰说“阁主请公子进去叙话。”
张尔蓁一撩袍子,跟上姑娘。后堂极大,转来转去直到听不见人声了,才停在一扇朱红色门前,青衣姑娘道声“告退”,疾步退出去,竟然没发出什么声响。张尔蓁推门而入,除了家具摆设,却不见活人,赤金九转大屏风后面传来一声极低的声音:“闲杂人等在外面等着罢。”张尔蓁看一眼如月,如月后退两步,也不敢说话,候在门外。
张尔蓁绕过屏风也没见到人,再往前走,越发的像前世的客厅一侧沉香炉内袅袅青烟,小小丛密植物林间散出的烟雾就像是干冰沾到了水,浓浓白烟熏得张尔蓁觉得自己仿佛要成仙了。一抹水蓝色轻纱直垂到地面上,张尔蓁猜着正主就在里面了。
“阁主不献身出来,还要我撩起帘子看不成?”张尔蓁故意压低嗓音,使自己听起来更像是个男子。
帘内传来丝丝笑声,一双修长的手将帘子打开,男子身穿火红色对襟直褂,边角以两指宽暗金色锦绒滚边,肤白凝脂,眼若刘波,眉飞色舞间,眼神戏谑道:“既然都是同道中人,何必要拽这些古文的腔调。”边打量着张尔蓁边啧啧道:“瞧你年岁尚怎么会跟我是同道中人呢,真是神奇。”
张尔蓁也暗暗称奇,她以为珍宝阁那布置安排,加上各色衣裳首饰琳琅满目,原以为会是个妇人,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个年轻男子,瞧着不过二十来岁,心思细腻至此倒也出奇。
“我叫弋千,小娃娃你叫什么,来这儿多久了,想不想回去?”弋千围着张尔蓁转一圈又啧啧道:“瞧瞧这通身的气派,竟然没有半点违和,在我这儿何必端着,整日的不累吗。”
张尔蓁问道:“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这么高调的折腾也不怕惹出事来。”
弋千闻言不屑道:“能折腾为什么不折腾,不折腾这好日子能找到我来?不折腾我就过得好了?小娃娃,无论在哪里,钱总是第一位的。”
张尔蓁也知道这个人为什么叫弋千了,浑身充满无形的铜臭味,便自顾自的往一侧的长条雕花椅一坐,翘着二郎腿道:“小爷我就不想折腾,也是瞧你辛辛苦苦的找咱们同道中人所以过来跟你认个亲,既是认亲嘛,自然也是要送礼的,我的礼方才已经给你了,你总不能让我空手而归吧,咱们都要讲究宾至如归不是?”
弋千笑道:“你知道我找你许久了,才现身出来,就不怕我一生气把你给”
“咱们骨子里都是流淌着珍惜生命,远离危害的血液,我知道你不会的。”
“那不一定,我现在富甲一方,想要你的小命还不容易?杀了你,知道秘密的人就少一个,我不就更安全吗。”
张尔蓁不屑道:“你既想靠着那些雕虫小技赚的盆满钵满,又想自己独当大头与世人不同,你是不是太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