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是柔和的,铝合金窗外,翠松拔地而起,给这块药水味挺重的白色天地带来些许生气。
时间又过了很久,汪宇还没有见到医生,不过倒是给两人创造了独处的机会。
气氛有些尴尬,吱啦一声,门开声打破了尴尬的处境。
中年大叔模样,穿着一身白大褂,金边框镜片下露出一双小眼睛,仔细地打量着躺在床上的黑瞳黑发少年。
“你是学生?你的情况得通知你父母、老师,你知道他们的电话号码吗?”
他的问话,有些唐突,但没有不自然。
汪宇轻嗯一声,旋即又赶紧摇头道:“不可以!......哦~,我父母那里就不用通知,我会支付医药费的。”
医生轻推眼镜框,神情严肃地说:“这不是医药费的问题!你应该是附近学校的吧,我们院方已经通知你所属学校的校方,相信你的老师肯定会很快赶来。”
对于眼前这位金框眼镜医生知晓他学校的事,他不禁有些疑惑。忽然脑内灵光一闪,校牌!那个记录一切信息的塑料卡片,那个每次进出校门都得带着的通行证。
汪宇下意识地自摸个遍,东瞧瞧,西瞧瞧:“哎~......”
哎字声音拖得老长,仿佛只有这样才足以表达内心的那份情感。
金框眼镜医生拿着塑料卡片在他眼前晃晃,眯着的眼乐开了花:“你在找这个吗?嗯,还你。”
汪宇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塑料卡片,放置在一旁:“你怎么可以随便拿我东西!”
金框眼镜医生笑着说道:“当时你受了伤,身上那碎烂衣服混杂着泥渍和血渍,于是早早地就给你换下来了。换穿服的时候,刚好就掉下这个东东。”
说得道挺顺其自然的,其实事情确也是这般巧合、自然。
汪宇瞧向那身病号服时,金框眼镜医生已悄然闭合了门,离去了。
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汪宇就得有做好觉悟的准备。为了不让父母担扰,他决定暂且不让他们知道这件事。保密工作要做好,工夫还得从老师那里下。
敛声屏气,与老师的对话在脑中推演了无数遍。可一见到班主任,汪宇的脸迅速憋至通红,吱吱唔唔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班主任两双充满智慧的眼睛紧盯着他,欲将他生吞活剥的慈祥面孔微微一凝:“你父母那边还是得通知,你所说的我是不同意的。你的伤得虽不是很重,但你父母应该知道这一切。”
调整了一下情绪,汪宇企图能够说出一番大哲理来软化他的嘴:“可是我家隔这里太远了,交通极其不便,一天只有一趟来这里的车。而且路极其不平坦,坑坑洼洼的。尤其是下雨的时候,路稀烂的,车根本就不能走。我父母打工在外,要来的话,肯定得要爷爷奶奶来。老师,你知道的,爷爷奶奶年纪太大,腿脚不方便,而且.....”
动之以情,就可以了。晓之以理,明显在老狐理面前是不管用的。晓之以理,这一招也只有老班对他汪宇用的份。
若硬用一句来概括的话,他当时动了许多的情。情至深处,不免红了眼眶,湿了眼珠。
班主任认真听着,沉思片刻后道:“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不怎么方便,那就不通知家长了。但三千字的检讨可不能少,明天就交到我的办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