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跪着的假药贩子叫方应,是个小店老板,因为实在是穷的供不起孩子读书,走上了卖假药这条路。
方应最初买药是为了钱,钱够了后本欲洗手不干,结果因为他的洗手不少患者买不起真药死了,其中还有他熟悉的人。
因此,他重新卖起了低价假药,却因此被重案组逮了进去,患者也因此家破人亡。
他卖的其实不是假药,而是盗版的真药,药效一样却很便宜。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晚上做个梦怎么还从监狱做到地府来了,更不知道刚才的闹剧是个什么鬼。
严宣最痛恨卖假药伤害别人的人,他前世就是被乱卖药的游方大夫害死的。此时此刻,他只是略略清点了一下方应卖过的药数,便根据地府的相关法律往重里判定了个大罪,办事效率不可谓不高。
崔珏暗暗戳了一下崔生,小声问。“如果是你,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他秒扣上电脑,存好论文,认认真真字正腔圆的低声道。“我觉得,我觉得…他应该罪不至此。说实话,严判官公正是公正,但未免有些独断。譬如说他没有看孽镜,直接根据经验推断的。而且,虽说最近您那边出了个盗取功德的鬼,但我觉得大多数身有功德的人还是好的。您总不指望他个凡人还会盗取功德吧。你看他身上这功德,比救人的医生都多,谁知道有没有做过什么好事。况且,严判没让他辩解,整场看下来就是他个人独秀。”
她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说的是不错,可是你论文呢?研究生还想不想毕业?还不好好学习!”
崔生怂的不能再怂,装作瞥了眼表,抱着电脑以走阴时间不能长为借口就跑了。因为他走的太快,崔珏还忘了告诉他在阴间用电脑写的东西传不到阳间。
二人交谈间,上首的严宣已经准备吩咐鬼差将方应带下去受罚了。
正当这个时候,崔珏站了起来,清冷的声音响起。
“孩子,人傻就要多读书啊。”
“但凡是靠谱的判官,总得查查生死簿吧。有好的条件不会利用,你就这么干?一千年来你们小世界的冤假错案成千上万,害的老子不的不加班还不给工钱。别成天逞强要上司给你擦屁股,老子没这个空。”
或许是她今天是真·内分泌紊乱了,张口闭口说话很难听。
严宣反驳了几句,只见崔珏摸出生死簿翻到方应的那页,扔给了严宣。
“你仔细看看,他救了多少人。”
严宣一看,委委屈屈的瞪了崔珏一眼,道。“可他是假药贩子啊……”
被一个目测年龄四十岁往上的男人委屈瞪着,崔珏毫无心理压力。
“凡事都有好与坏。世界从来不是泾渭分明的。
他是假药贩子,但他卖的药是救人的,他能让买不起药的人活下去。虽说侵犯了正版药厂的利益,违法犯罪,但也情有可原。因为药厂为了最高的利益,将救命的药价格定的太贵。
方应最初是为了挣钱,后来是为了救人,但目的都达到了救人这一点。虽说中间因为断药让几个病人病死,但他本就没有义务卖药救人,所以病人的死归罪于定价的人。而你,我不清楚你平时怎么断案,从目前来看,你还不够格。”
严宣平时是听不进比他地位低的话做不到不耻下问,但如今训他的是他的顶头上司,阴律司掌生死簿判官,所以也只能乖乖低头听训。
平日里鬼差见多了严宣不苟言笑的模样,倒是没见过他怂的像个小学生还低着头挨训的模样,这下他脸是丢大发了。
此时,他也不敢再回嘴,低着头不断应是。
“这样,案子你去阴律司找个靠谱的处理了,自己再去领罚吧,以后记得不要老给人摆老资格,于斌赫毕竟是分地府主管,该听他的还要听,拿不准的往上面问,再出一件这样的事情我拿你是问。”
崔珏见他也算是知错能改,给了道手简让他再跑趟总地府领罚。
事后,这件事情在地府并没有泛起多大的波澜,只是让崔珏认识到新任分地府总管很垃圾的这个事实与崔生在把自己熬秃顶的情况下还没写完论文的这个事实。
这两个事实让她感到地府人员的素质问题还需要加强,回去当即加班加到农历六月六日,阳历七月八日,可算是彻彻底底的的把地府公务员素质考核与学习强地府的事情搞定了。
或许是因为这个规定的原因,地府的公务员几乎个个秃顶,要不是看他们几乎都穿着儒衫方巾或长袍官服,怕是受审的鬼都要以为地府全是程序猿。
因此,钟馗魏征也饱受其苦。
为了拯救地府众多秃顶的阴司,二人决定学习佛祖以身饲虎,借崔珏生日的理由拉着她去了泺市的一个活动。
这个活动是由泺市最大的道观主办,从唐宋时期便有的。形式上倒像是个庙会,只是中间的节目倒是挺多,居士还可去道观多住几天论论道什么的。
本身紫云观就是唐朝以来判官庙的规模上建的,又有李家等世家扶持,主要供的其实就是崔珏。毕竟,判官庙原名是府君庙来着,后来因为寻云道长他师父做梦梦见了崔珏打麻将一缺三,就连带着塑上了钟馗等三人的金身。
崔珏本身就是加班乏了想出去吃点东西回去继续干,可是二人怎么可能让她再回去祸祸地府,拖着她在盛夏的大太阳下爬本地最高的山,险些没累死她。
“你们俩够了没?我这是生日不是忌日,你们非得把我搞成忌日?”崔珏半死不活的躲在半山腰的阴凉处,死活不肯再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