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丫鬟来到堂屋,见自己的父亲李荣保和母亲觉罗氏都在那里,还有穿着蒙古服饰的一男一女。看到他们,傅莹心想,这两人应该就是丫鬟说的那个蒙古远亲了。
可奇怪的是,在原主的记忆里,她对这两位远亲没有任何印象。这两人对她而言,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虽然不认识这两个人,傅莹还是向他们行过礼,问了安。
那个蒙古妇人看到自己,一脸欣喜地对父亲李荣保说了一通话,因说的是蒙语,她没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原主虽说也学过一点蒙语,但水平有限,加上她这个魂穿者的影响,现在水平就更菜了。听了半天,就听懂了个“其其格”,知道“其其格”在蒙语里的意思是“花”。
看到傅莹呆立在那里,李荣保好像有些不太满意,同样也用蒙语说了一番话,然后那蒙古妇人朝傅莹微微点了点头。
傅莹见此情况有些不知所措,她生平头一回觉得懂一门外语是如此重要。幸好此时自己的父亲李荣保大概看出了自己的窘态,命自己先回去了。
傅莹出来之后,脑子里一直在思考着刚刚那蒙古妇人说的话的意思。把已知的蒙语词汇,从原主的记忆里刮了一遍,大概猜出她是夸自己“像花儿一样美丽”。
人家夸自己,可自己却没有反应,怪不得她父亲不满意呢。
想明白其中的前因后果,傅莹觉得如释重负。见自己走到府中的一个园子里,又看到不远处有个凉亭,便走到那凉亭中。
凉亭的中央有个圆形青石桌,四周围了四个圆形青石凳,石凳上刻有莲花纹,这是平日家里人来此休憩之处。傅莹嫌坐那石凳上凉,便倚栏望去。
此时正是四月诸芳斗彩之季,园中杏花将落,却有丁香、榆叶梅等花开得正烈,又有打苞的芍药跃跃欲试。真是眼中不乏色彩缤纷,空气中不乏花香馥郁。
想来穿越不是什么好事情,远离现代亲友不说,还远离了现代便捷的生活方式。别的不提,就说那用来照明的蜡烛,再怎么亮也比不上现代的电灯。想到这些,傅莹总是闷闷难乐,如今看到这美景,方才觉得心情舒畅了些。
她看见花丛中有几个仆妇的身影,她们正拿着特制的剪子在剪花枝,这些花剪下来是要送到各个主子的屋里,供他们赏玩的。
古代不像现代那样“寸土寸金”,大凡像些样子的达官贵族家中,难免是要建个园子,种些花草。傅莹的清朝爹就更不用说了,不光在察哈尔有府邸,在京城亦有住处。
那几个仆妇离开之后,又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从自己前面的千层岩假山后走了出来。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贴身丫鬟玉净和木其尔。因被自己母亲的丫鬟叫去,这两人不便跟过来,所以估计就随处逛荡去了。
她看见木其尔一会儿指了指树,一会儿指了指花草,一会儿又不知指了些什么,如此怪异行径,傅莹不免生出一丝好奇。
两人走到凉亭的正对面,转了身。傅莹估计这二人已经看到她了,于是便朝她们挥了挥手。果然,见她们匆匆离开,身影消失在假山之后不久,就来到自己面前。
“木其尔,你刚才指指点点干什么呢?”傅莹一见到她们,就忍不住将刚刚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木其尔虽然不怎么精通汉语,但傅莹刚刚的问话,大体意思她还是懂的,正想着如何用汉语回答她的问话时,身边的玉净已经抢在她前面替她回答了。
“木其尔拉着我问,那些花草树木用汉话怎么说呢,小姐你不是让我们尽量说汉话吗?”玉净用汉语回道。
傅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这个丫鬟就放在心里了,随即对木其尔用满语说道:“难为你如此上心了,不过学语言不能急于一时,慢慢来吧。”
木其尔点了点头,用不太流畅的汉话说道:“我一定好好学,不让小姐失望。”
傅莹拍了拍木其尔的肩膀,握拳举起右臂做了个现代“加油”的动作。见两人满脸诧异的表情,傅莹方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于是尴尬一笑,胡乱解释道:“你们也知道你们小姐我自病好了之后,就有些不同往日了,所以如果以后我做了什么,你们也不要太奇怪了。”
确实,在玉净和木其尔看来,傅莹变得很不同了,除了偶尔会有一些不同寻常的言行举止之外,最大的变化就是对她们这些下人的态度。
病好之前的傅莹,自恃自己的身份,虽不会无故打罚她们这些丫鬟,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傅莹,时不时和她们打闹一番,甚是亲和。
听完傅莹的“解释”,玉净和木其尔相视一笑。
因在这个地方有一会儿了,傅莹便打算回去,于是领着自己这两个丫鬟回到屋中。
回自己住处之后,傅莹刚坐下没多久,就想起不久之前见的那两个蒙古远亲,于是问身边的玉净道:“今日来府中的那两位亲戚,你可知他们是什么来头?”
玉净还有屋里的其他丫鬟都摇了摇头,后来还是一个年纪较大的嬷嬷告诉她,这两位远亲是她祖母母亲那边的亲戚。
傅莹听罢,不禁摇了摇头道:“我说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原来也算不上什么常来往的亲戚。”
玉净站在傅莹身后,一边给傅莹捏着肩一边说道:“小姐现在被指婚给四阿哥,这可是富察家莫大的荣耀,这些常来往的不常来往的亲戚,自然是要过来道贺的。以后不定哪里冒出来的亲戚,都要见见小姐你这位贵人呢。”
原来如此,因为自己要嫁入皇家了,所以这些亲戚们才来看自己。可是,一想到自己要嫁的那个人,傅莹就忍不住叹气。
“小姐,你叹什么气啊。能嫁给四阿哥可是多大的福气啊!”说完,她低下头在傅莹耳边说道:“众人现在都认为四阿哥以后要承继大统,小姐你若成为四阿哥的嫡福晋,以后可是大清的皇后啊。”
说实话,傅莹真心不稀罕当什么皇后。以后这个乾隆皇帝“处处留情”时,自己恐怕只能守着自己的宫殿抄佛经了。知道自己所嫁“非良人”,最好就不要抱希望了。
傅莹知道自己可不能把自己叹息的原因说出来,于是找了个借口,说道:“我叹气不过是因出嫁与父母分别,想必嫁入皇家,是不便与父母相见了。”
她这话刚说完,就有人过来找她,说是她父亲李荣保要见她。
听闻父亲要见自己,傅莹心里甚是忐忑,她估计她父亲这样匆匆将她叫过去,十有是和今日那两位蒙古远亲到来有关。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的这位父亲着实是位慈父,对她疼爱有加。可傅莹还是有些不安,毕竟人家原主从未像自己这般表现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