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初被人就走,已过去几年,如今青楼瓦肆,他竟不嫌污秽,皇弟啊皇弟,你当真以为,仅凭半副面具就可以遮掩行踪吗?
南离的目光徘徊不定,他轻轻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沉重,或许这一天,从来不可避免。不过,他很期待这场交锋呢?
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有什么资格让他青睐,即使是逸清,也不曾让他半分侧目,一直君子守礼的苏毓,如今也如此不堪了吗?那他又有什么资格来争这天下。
南离紧了紧衣服,虽是夏日,却已有些寒了,他想着,总要去瞧瞧,那女子是何等的姿色,才能让苏毓这般特殊对待。心中有了猎奇的心思,便按捺不住。
三日后的夏日宴,南离看着满庭环佩琳琅。叮当作响,树上飘着彩色的丝带,写着祈福的话语。有花香四溢,似应了那句“花气袭人知昼暖”,各色各式的百花糕玲珑错落的置于玉盘之上。如花,如虎,如兔,如猫,精致小巧,色泽剔透,看一眼就觉得如仙泽,看着这可爱精美的糕点,有些不忍下口。
水晶酒壶里的琼浆液,是她特意采集荷花蕊酿制而成,加以百花料,再佐以特制的香,使酒香浓郁而不散,愈久愈淳。南离初时被糕点所吸引,不觉间鼻翼充斥着酒香,他自斟了一杯,与群臣共饮。入口馨香,咽下去的时候有一些些的辣和涩,但很快又转为香甜,实是美妙。
“皇后啊,你今年备的这夏日宴不同往日,是哪来来的巧思?”
“陛下,臣妾万万不敢居功,这算是芙妃的点子,糕点是她亲自指点着御膳房的人做的,这宫苑的布置也多是她的心思,臣妾觉得甚好,多亏了妹妹慧质灵心,这才有了如此多的惊喜。”
他抬头看向逸清,很是赞许,“这酒,也是你酿的,朕记得宫中不曾有如此美酒?”
“回陛下,这是臣妾在外游历时偶得的方子,这里献丑了,还请陛下不要责怪臣妾自作主张才好。”
逸清盈盈一拜,她今日穿了一身红衣,甚是妖艳。他看她的时候晃了一下神,很少见她如此盛装呢。
“爱妃聪慧,朕高兴还来不及呢。大家举杯共饮,今夜尽兴而归。”
众人纷纷举杯相庆,她掩袖饮了杯中酒,只见兰妃起身,“陛下,臣妾为陛下准备了一只惊鸿舞,不知陛下可否愿意一观?”
“惊鸿舞,这可是失传许久的舞技,朕亦想看看。”
安子言听了圣言,去换了舞衣,这舞衣由绛绡织成,用金线勾描兰花纹样,纹样反复而不重叠,产生交错美。锦红色的舞衣,在月光的映衬下闪闪发光,她一转身,裙衫飞扬,像是花开遍地,千叠烟重,似梦似幻,柔弱而不失刚劲,有江南女子的柔媚,亦有塞北风沙的粗旷,她的舞似乎是在讲述一个故事,优美的开端,悲凉的结局,跌宕起伏,观着的心跟着纠结,一舞毕鸦雀无声,她躬身谢礼,“臣妾献丑了,多谢陛下。”
这一声将他从梦境中拉了回来,众人掌声雷动,他们感觉好久没有这种震撼的感觉了。那支舞似乎是跳到了心底,她干净的眸子里平静无波,唇角淡淡的笑容,那样的温婉可人。
南离鼓掌喝彩,“好。爱妃你这舞技,可是让天下女子都逊色啊,”他瞥见了她的舞衣,似是不寻常。
“你这舞衣,是何人所做?不像是皇宫的手艺。”
“回陛下,是臣妾绣了七日夜才绣好的,臣妾无才,也就会些女工,想着自己做的心意足,便花了些心思。”
南离很是欣赏,“兰妃赏黄金五百两,绢帛三百匹。”
“谢陛下赏赐。”
司徒嫣此刻亦站了出来,“陛下,臣妾新调了一味香,想让陛下和众位姐妹品一品。不知可否?”
“自然。”
她今日穿的绯色云纹圆领袍,梳的飞云髻,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香炉,以及香料,还有调香的工具,将香料研磨,配制,取适量比例再研磨,复配制,然后倒入香炉中,点燃,香气逐渐由内向外散开,众人闭目享受,如在一片瑰丽的梦中,遇见最美的回忆。或初见,或相识,或相守,逐渐沉迷,忽起弦音,美梦乍醒,众人意犹未尽。
“云妃这香可有名字?”
“回陛下,唤做梦初。”
“梦初,很诗意的名字,与这香也很配,朕竟不知你如此深藏不漏,日后朕定要罚你?”
“陛下赏了两位姐姐,偏要罚臣妾,臣妾不依。”司徒嫣气鼓鼓的说,很是可爱。
“乖啦,朕定不会亏了你。”
司徒嫣这才回了座,欣赏后面的歌舞,他看向南宫逸清,南宫逸清悠闲地品着糕点,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他无奈的转回头去,前面的演出特别精彩,倒是压了后面的锋芒。晚宴许久才散,众人皆是对云妃,兰妃赞叹不已。
南离饮了些酒,往御书房而去,忽然想起绯苑的那个女子,又转头换了便装,往宫外而去。
御书房内,借着微弱的灯光,一个人正在翻找着什么,她找了许久,似乎没什么线索,她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有些慌,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又突然远了,她这才放松下来,终于找到了那份名单。她小心的抽了出来,用东西拓印下来,又将东西放回原处,悄悄地溜了出去。守门的太监偷喝了酒,刚回来,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有猫窜出,原是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