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仪这一查,竟牵扯出盘根错节的一些暗线。但随着深入调查,他才发现这些势力之间竟是相互渗透的,黑帮,商会,赏金猎人,盗匪,甚至于店铺。就这小小的一个县城,竟聚集了如此多的势力。他像从根上盘查还要花一些时间和精力,他看着离河渠竣工的时间不远了,他的动作也要快了。
他简单的向南离汇报了遇刺的事情,提醒了南离皇都之中并不像表面的平静。字里行间都是担忧,南离看着手中的信,整个人都沉寂了。如今,那些人已经对子仪下手了,他的好日子怕是也要到头了。这烟都,也要不平静了。
他粉饰的太平,他看着心中也是宽慰,当年那一役,至今是他心上的一根刺。他每想起,都会心烦意乱,他觉得有些可笑,或许人心深处都有虚伪的一面吧,他杀人无数,恶贯满盈,可还是奢望和平,因为动乱总会让他不安,他不想重复再一次的恐惧,就像他永远都不想见到那个人一般。
他记得那些夜晚,宫城外的马蹄声声,夜风潇潇,皇城浸了血,逆者亡,退者亡,谏者亡。他要的,是独霸天下,就算用枯骨筑成城墙,也不曾畏惧。
“这江山,从来都是血染,不在乎多我一个罪人,你说是吗?”
他不知在和谁说话,只听见风轻轻的吹,这夜晚一如既往的平静。他闭上眼睛像是沉湎,再睁开时嗜血的光,是王者独有的戾气。没有退路,他只能一往无前,不怕波涛汹涌,只恐无路可走。
绯苑。
婉妺纤纤玉指,勾勒出一副星辰锦图,枭鹤远远看去,只觉辰宿列张,恢宏大气,全然不是女子的手笔。只是他有些不解,何以自家主子会浪费时间做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她曾说过,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容亵渎,浪费就是犯罪。他这样想着,面上不自觉的显出困惑。
婉妺画完最后一笔,落下最后一滴墨,抬头看枭鹤时他已在门旁倚了许久。那人微微动了动肩,应是靠的有些酸了。
她挑眉,“你是否觉得,这图,过于华美了?”
“是。姑娘你这张图虽华美,但却暗藏玄机,只是属下不知,姑娘这谜又是用来祸害哪家公子的?”
婉妺笑了起来,她这护卫平时看着清冷,只是语出惊人,每每出人意料。
“姑娘我怎么会轻易祸害良家公子呢?不过是出了一道题而已,若是得解,于他们今后之途,也是受益良多。”
她一本正经的解释,枭鹤无奈,“主子想要如何做?将这图贴满全天下,解题者必有重赏。”
“重赏?”枭鹤有些不情愿,他的银子本就不多,主子还日常克扣,如今倒是发了善心,居然重赏。
看到他郁郁寡欢的样子,她觉得今日的心情真是好到了极致,“放心,自有人会负责。”
“我可是攒着你的老婆本的,你要是乱花了,回头养不起媳妇儿不还是我的事。“
枭鹤又羞又恼,自家主子哪儿都好,就是有理不饶人,实在是头疼得紧。也不知哪位神仙哥哥可以收了她,免的为祸四方。接了星辰锦图,朝那女子白了一眼,这才慢悠悠的退下。去做发布的事情,这天下如今一分为二,一是雪国,二是宸国,龙虎相争,互有损伤。因此两国均以静制动,潜龙在渊。等待着那个最好的时机。
“哎,潇然,我见你近日总是愁眉不展的,小姑娘可是有心事了?”他刚出门看见拐角处双手撑头望天的潇然,她发呆有一阵儿了,他以为是寻常,便不怎么在意。
今日又见了她,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枭鹤,你说,思念是什么啊?”
“思念啊,大概是一种病,这世间也只有一人能解,但是药是毒,尚未可说。小丫头你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吧,别到时候阁主怪罪下来你又要被罚抄阁规了。”
潇然懵懂的点了点头,“啊,阁规。”她的心凉了半截,祈祷着婉妺不曾发现她的失职,阁规的存在,简直就是惨无人道啊。飞快的溜了出去,“师兄,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些事情,回头见啊。”
枭鹤无奈,拿着手中的星辰锦图,去了清尘轩,将图递给一个老人,“去,拓印足够的章数,主子要让全天下都能看到。”
“是,属下领命。”那人拿了图,便下去忙活了。枭鹤刚扫了一眼图,只觉得有些地方比较不循常理,至于题,他并未看出什么,更别说解题了。这种智商的差事,还是应该交给决策者。比如,那个窗前正绣着木槿花的少女。
不过几日,天下间就有了各种关于星辰锦图的传闻,说这暗阁一直隐于世间,今日出手不凡。这套题非常人可解,除非是有大担当大智慧之人,才能破题解题。
更有人说,暗阁阁主正值妙龄,此番出题意在招夫,若是得妻如此,后半生何愁无宝。
还有更离奇的。说暗阁是皇族的附属,这题证的是人心,验的是贪婪,是为所做之陷阱,只为清正。
后一种说法就比较有趣了,婉妺看着手中汇集的资料,一份一份的精心筛选,她听到招夫这一说法。喃喃的说了一句,“若是有惊才绝艳之人,也未尝不可嫁之。”
一旁的枭鹤碰巧听到,一不小心被呛到了,咳咳咳,他剧烈的咳嗽着,胸口一阵阵的起伏。婉妺全然无视,只专心看着手中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