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黄昏晓,一丝愁绪,几抹悲凉。夕阳收起暗黄的长线,开始睁开黑色的瞳仁注视着大地。
一阵狂风袭来,祁姐赶忙用手按住了齐屁小短裙,颇有低配版玛丽莲梦露的意味。她用如狼似虎的目光注视着饭店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放过每一个钱包鼓鼓的潜在性客户。
“呦,三位客官里边请。小二,看茶。”祁姐用那散发着诡异光芒的眼睛盯着我、小四、阿杨,“甭客气,在不卖白饭的饭店里随便坐,拿自己当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
“今儿个,店外一只麻雀也没有瞧见,店里也是门可罗雀啊。”我望了下四座皆空的饭店,大厅里那副最后的晚餐壁画格外的醒目。
祁姐满脸愁云的说:“可不是咋的,来这吃饭的人比去南极冬泳的人还少。生意惨淡到不要不要的,店里的姓高的伙计去另谋高就了,就剩我和店小二了,不过我也终于晋升为一店之长了。不过当了店长还是得亲自伺候客人,日本的首长难到会亲自去通堵了的马桶吗”
肚子空荡荡的小四不耐烦地挥了挥小手:“甭扯了,咱们直奔主题吧,有啥子吃的?百草鸡的嫩鸡块有没有鸭?”
趁着四下没有外人,祁姐俯身贴耳地对小四说:“这位把短袖穿在长袖外面的儿童,你最好不要点这个。这是被阉割的老鸡,然后用锤子一顿猛敲,最后砸成了嫩鸡。”
小四拿纸巾擦了擦祁姐留在耳朵上的湿气:“那这位骚气冲天的嫂嫂,你给推荐一个呗。”
祁姐毕恭毕敬地从左屁股后面掏出了菜单,像荆轲献图那样献给了小四:“想来点刺激的不,本店现在为顾客提供极其扣人心弦的离奇谋杀案型的主题晚宴。价格优惠,清明节大酬宾,买一杀一。”
穿着粉红色小背心的阿杨一语定乾坤:“就这个吧,不挑食了。劳驾请准备一块饭后甜点,甜度要七分熟,奶油与蛋糕五五开,上面放颗红透了的美国绿樱桃,下面撒一些法国鹅式葡萄干,中间夹一根德国蒜味大香肠。”
祁姐从右屁股后面摸出来一个平板电脑:“吃甜点可以用这个点,全自动一条龙服务。”
“这个点餐挺高科技啊,有点新世纪的味道。”
“只有点菜系统是21世纪的,我的工作制服和工资水准都停留在了20世纪。”
阿杨“噗嗤”地一声笑了:“那你化的妆,毋庸置疑就是19世纪的杰作了。”
待脸上涂着胭脂水粉的祁姐绝尘而去之后,过了一分五十八秒,店小二端着谋杀大餐过来了。
这谋杀大餐可真是名副其实,餐里的动物死相甚是难看:死前还吐着舌头的清汤老母鸡、翅膀挣扎成九十度的卤煮野鸭子、张着大嘴巴的红烧家鹅。
我拿起一短一长的两根筷子,店小二突然毫无征兆地大声念起了饭前祷告,这让我去夹菜的右手尴尬地停留在了半空中。
语出惊人的店小二的口中振振有词:“感谢圣主赐给我们这些美食,请保佑准备这些食物的人。阿弥陀佛。”
望着店小二扬长而走的背影,十分吃惊的我不禁略带九分疑惑地问:“准备这些食物的人是正他自己呀,这么祷告是不是有点假公济私?”
小四嘬了口鸡屁股上的汤汁:“这年头不要计较那么多。楼上的大哥大嫂还是虔诚的教徒呢,还不是充满罪孽地、充满荷尔蒙地婚前试爱了,两人睡觉的姿势还是侧身传教士式的。”
我一边啃着没煮熟的血淋淋的鹅腿,一边望着被钢钉钉在墙上的液晶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