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爷爷让我也听听。”
江水源没想到乔老爷子还有这么拉轰的操作:“你、你不是学生物的吗?”
“你还是学数学的呢!”她一句话就堵得江水源哑口无言,然后又悠悠地说道:“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得,您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转眼到了上课时间,一个相貌斯文的中年人推门而入。即便现在是全年最热的时候,金陵又是著名的火炉,他依然穿着衬衫,打着领带,脚上的皮鞋光可鉴人,处处透着一丝不苟的气息。他擦了擦汗,看了看屋里的两个人,便对着江水源坐下来,径自说道:“我叫罗博,负责上今天的世界史学名著导读。先说说看,你对外国的史学名著了解多少?”
江水源老实回答道:“仅限于教材上的介绍。至于原著,一本都没读过。”
罗博显然也不指望他能读过几本外国史学原著,毕竟对方就是学生。中学生懂什么?能正儿八经读几本史学通俗读物,知道一点教材以外的历史常识,已经算是博览群书。他还能奢求什么?读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啃布罗代尔菲利普二世时代的地中海和地中海世界?要不是受人所托,而且托付之人能量太大,他根本就不会接这活:“那你的外语水平如何?”
“英语能够达到普通的听说读写,日语差一点,算是刚刚入门。”
“还会日语?”罗博眉毛挑了挑。能懂二外的中学生不说凤毛麟角,至少表明对方要么家世渊源,要么聪明过人,否则也不会学这些高考没用的东西。他稍微摆正了一下坐姿,“那你用日语介绍一下信夫清三郎的泥轰外交史。如果你看过教材,应该知道大致内容。”
“好的。”江水源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只听了开头几句,罗博就忍不住打断江水源的陈述,“停!口音还算标准,语法勉强凑合,但是用词实在太肥皂,你用日语怎么说?”
“石鹸石。”
罗博忍不住捏捏眉心:“问一下,你的日语老师多大年纪?”
江水源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我没有老师,就是跟着字典自学的。怎么,肥皂不是石鹸石吗?”
罗博思考了几秒钟:“怎么说呢?这就好像提到英国经济学家亚当斯密的那本名著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你用严复的译法,叫它原富当然没错,但我们现在一般叫它国富论。同样道理,肥皂在日语里确实可以叫石鹸石,但一般人都叫它英语sap的音译。明白什么意思吧?你的用词太古奥、太正式,也太生硬了,一听就不像日常交流用的。”
江水源挠了挠头:“抱歉,我没想到日语还有这方面的区别。”
罗博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你说你是跟着字典自学的?”
“是的。”
“哪本字典?”
“汉和双解大字典。”
“你看了多少?”
“看完了。”
罗博瞪大眼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本字典可是足足有两三千页!”
“没错。不算前言、凡例、检字表、附录,正文一共2781页。”
一直在边上安静如鸡的乔一诺此时插话道:“罗叔叔,我给你翻译一下。他的意思是,那本字典从前言到最后的附录,两三千页都了如指掌、倒背如流。不用怀疑,他的记忆力就那么厉害,背一本字典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罗博不觉坐直了身子:“居然这么厉害?”
“就这么厉害!”乔一诺很肯定地回答道。
罗博斟酌片刻,然后对江水源说道:“既然你能通背汉和双解大字典,词汇量肯定没有问题,那我们接下来就用日语来上课、讨论。我听说有位语言大师,跟人吃顿饭的工夫,就能学会别人的方言。你记忆力这么出色,咱们交流一上午,估计你也能把常用的日语学个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