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了,哦,准了。
何鹭晚几乎是面无表情地把匣子和手铃绑在腰间。
“你就说吧,是什么时候?”
“明天。”风谣垂首应着。
何鹭晚的手,下意识地摩挲着手铃,这是个能令她安心的动作。
从原主的记忆里看,这尚书府并不是个什么好地方。
至少留给她的,都是些黑暗的过往。
其中的权势倾轧、勾心斗角,丝毫不比阑王府内的差。
何鹭晚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个世界里的高门贵族,都喜欢闲着没事儿害害人?
“让童尤跟那家伙说,我会按时赴约的。”何鹭晚已经懒得叫名字了。
风谣闻言一抖:“是。”
“苏朵,我有没有能穿出门的衣服?”何鹭晚进了屋,在柜子前翻找着。
“小姐想穿什么样的衣服?”苏朵小跑着进来。
她嘟着嘴,一点也不喜欢听见这个问题。
每次何鹭晚这么问,她提供的选择都要被好好嫌弃一番。
不是觉得太花哨就是觉得太鲜艳,要么就是觉得层数太多穿起来麻烦。
穿衣打扮哪里还有嫌弃麻烦的?!
“恩……帮我挑一件最高调的,最好是那种,还没看清人长什么样,就先被衣服吸引的样式。”
何鹭晚这答案险些让苏朵的眼睛瞪出来。
“小姐今儿是转性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何鹭晚笑得诡谲:“穿衣要分场合,做大事的场合,怎能穿一身朴素低调的衣裳?”
……
这一天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需要赴宴的日子。
按说这种规模的宴席,请帖至少是要提前三日送到宾客手上的。
但何鹭晚自然算不得什么正式的“宾客”,顶多就是个被母家“召回”的陪衬罢了。
尚书府绝不会管她的准备时间充不充分,倒不如说越仓促越好。
谁能说这场鸿门宴不是抱着打压何鹭晚的目的举办的呢?
“小姐,这一身真的可以吗?”苏朵看着铜镜前的何鹭晚,不自觉地呆住了。
从前何鹭晚常常素颜朝天,凭着三分的天生丽质就已经算得上美丽可人。
如今七分的打扮再一到位,稚气仍存的五官都好似舒展开,添了几分稳重成熟。
老成的妆容一点都不违和,倒不如说和她沉稳的气质更加相得益彰,让她举手投足间都有华贵的上位者风范。
虽然眉眼间的风华确实让人惊艳,但何鹭晚的衣裙更加过分。
昨日苏朵挑了最奢侈的一条紫红色百褶裙,这件可是殷封阑的赏赐,何鹭晚当初只看了一眼就嫌弃太花哨直接压箱底了。
但放在昨天,何鹭晚依旧觉得不够高调,翻遍衣柜也没见到理想的衣服。
所以她干脆就让风谣再带她上街逛了逛,现买了一套衣裙回来。
这是一套橙红色的金丝夏锦裙,上面绣了数十种春夏盛放的花朵。
布料的质地绵软,贴身透气,几层贴上去仿若一片薄纱,何鹭晚穿上丝毫没有负担。
这层层叠叠的绣花交错在一起,随风飘动的时候就如同被群芳簇拥。
游走全身的金丝在阳光下星点闪烁,像是花叶上凝聚了朝阳金露,当真称得上是自成一景。
“有什么不可以?衣服做出来不就是让人穿的吗?”何鹭晚不以为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虽然她也觉得,这么高调确实有点欠打。
风谣在一旁咳嗽半天。
只有她知道,这件衣服本是锦绣坊给煦花楼的花魁舞姬专做的舞服,所以突出的就是一个夸张,越吸引人眼球越好。
可谁知自家姨娘一眼就看中,说这件衣服好,非要买下来。
人家不卖,何鹭晚还搬出了阑王这个后台……最后硬是抢到手,略作缝补修改后,从舞服改成了常服……
风谣不明白,王爷和姨娘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地互相伤害呢?
一个给另一个找麻烦,另一个转眼就败坏这个的名声。
何鹭晚若要知道风谣的心思,怕是会干脆利落地回答:“因为有趣。”
顶着这一身争奇斗艳的衣服出府,阑王府来往的下人们愣是当做没看见一样,一丝不应有的议论都没出现。
何鹭晚乘车往尚书府去,在车上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她的匣子和手铃。
“苏朵,让你准备的礼物没有差错吧?”
到了尚书府大门前,何鹭晚再次确认。
“没有……”苏朵听到礼物,不由得脸色一变。
不得不说自家小姐今日到尚书府,怕是根本就没怀好心。
但想到以前在尚书府被欺压的日子,苏朵又觉得,如今小姐有了底气,能回来找场子,事件好事。
殊不知,何鹭晚根本没有纠结原主的过往,这次回来只是单纯的“武器测试”。
匣子手铃对她来说,就像是剑士的剑。
新出炉的拿到手里,自然要试上一试才能知道趁不趁手。
“是……是三小姐回来了啊……”
何鹭晚一下车,门房就被那一身张扬的橙红色闪瞎了眼。
本以为是哪家的贵人到来,门房丝毫不敢怠慢,忙迎了上去。
可凑近才看清,这“贵人”原来是那个不起眼的庶三小姐!
门房已经到了跟前,不知是进是退。
毕竟夫人是交代过的,要优先接待其他宾客,何鹭晚能晾就多晾一会儿,提前下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