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湖旁,白染闭上眼感受着这一境滚滚灵气,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她一向晓得师父厉害,却没想他已超脱到这般地步,这般改天换地的手法,若非是专修时空的上神,恐怕也只有上古走来的老古董能施展出来了吧。
离风同白染一样目瞪口呆,默默在心里把师父的高度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二人堪堪能承受的心理防线在林夕挑挑拣拣的布出一个小型的洗灵阵之后彻底崩溃了。师父您还有什么是不会干的?您那灰突突的储物戒里是装了一方天地了吧?
无尘却毫无异色,只是面色凝重的看着那层层叠叠的阵纹。白染想拉着他一道感慨都下不去口,只好提了离风叽叽咕咕的好一番探讨。
无尘自然是震惊的,却不是震惊林夕的手段,他有点震惊这师姐弟二人对林夕那般放肆的模样,每次觉得她聪明有谋算的时候,她总能干出一两件傻事来叫你迷糊。
这小型的洗灵阵自然没有轮回古镜里那个正版的声势浩大,白染思量着便是有正版十之一二的效力也尽够使了,毕竟正版的洗灵阵若是火力全开可是能把上神元灵生生碾碎的可怕存在,但她心里还是有个疙瘩。
无尘调息片刻后便入阵了。方一走入,大阵便启,霎时间整片山谷内蒸腾起迷蒙的灵雾,外面人再也看不到其中情状。
师徒三人围坐在院内的石桌边瞧热闹,巴巴瞅了半个时辰后林夕默默从储物戒中掏出灵酿。
“师父,您这洗灵阵发作起来可也有轮回境里那个那般疼?”白染拄着胳膊,百无聊赖的问道。
“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染一惊,猛然转头间如墨长发甩了离风一脸:“什么!那我为何听不见他喊痛呢?”
离风默默整理被扫乱的头发。林夕朝她翻了一个小小的白眼:“你当谁都像你似的,一点点伤便要哭天抢地的。”
洗神之痛,蚀骨炼魂,非常人所不能忍。神仙转世时那一眨眼的功夫已是叫许多人快要承受不住了,更别说眼下还要生生挨过十数日。
白染不知道师父是多硬的心肠,想想若是今日换做了自己去遭那罪,一颗心便碎成了八瓣。
“不是说只是祛除心魔吗?怎么会比转世时还要疼呢?师父您可不能故意折磨他呀!”白染一把夺走林夕的酒壶,瞪着眼睛威胁道。
“祛除心魔本就凶险,况且他在凡间还抄了那么多年佛经,林林总总,杂质太多,总要洗的彻底些才好去证神位。总之我不会害他便是了,乖,你先把酒给我。”
白染无奈放下酒壶,愁眉苦脸的思量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施展瞳术去看看情况。双手掐诀,浩瀚灵力刚要涌入目中便被林夕一挥手震散了。
“看着他受苦岂不是更糟心?老老实实等着吧。”
“师父这话错了,我若不能亲眼瞧见,是更加悬心,要日夜不安的。”
林夕看她这副执着天真样,突然戏谑一笑,长袖一挥,障目的灵雾便被散去了大半,阵中情形一下子清晰可见。
白染猛地站起身凑过去,定睛一看,骇的掩住了红唇,眼中登时便要掉下泪来。
不远处离风看着阵中浑身露骨伤痕的无尘,如雪白衫上到处是凝住的血痂和正不断涌出的鲜血。
但这都无妨,叫人不忍的是他憔悴苍白的精致面容上,眉间灵台神念海洋里的滔天波浪之中,天龙真凰的血脉真身交缠着被洗神阵中孕出的法则雷霆劈的血肉模糊,几乎破碎。
那是修行之人最根本的地方,动不得污不得,眼下却如此这般赤裸的承受着滚滚天雷之力的洗礼,难怪他叫不出也动不了,那是一念之差便要身死道消的蜕变啊。
其实他早前是模模糊糊的感受到了一点的,他的修为虽低,神念却极强,那洗灵阵方一启动时他便灵台一震,散出的神念针扎般缩回了体内,这不是闹着玩的,师父一向下得去狠手,师姐还偏要去看,这下放心了?这两天还睡得着觉吗?
修仙成神,本就是与天争命,逆势而为,天生的仙胎想要有所成就更是要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白染晓得这个道理,无可奈何,再一次被林夕整治的服服帖帖。
头五日是最凶险的,这期间要先将他的元灵击碎,待得这一关挺过去了,后头便是清洗重塑的过程了,白染索性搬了蒲团与他一阵之隔打起坐来,大有君若身陨我便相随的架势。
见她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林夕想唤她煲汤也不大好意思了。
五日过后,无尘盘坐的肉身微微一动,阵内法则一变,一股柔和的灵力缓缓流入他破碎不堪的灵台。口中一声轻呼,浑身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了,苍白如纸的脸上也慢慢浮出血色。
多日悬心观望的白染终于放下心来,揉揉僵硬的脖子,抱着枕头回房补眠了。
一觉醒来已是翌日晌午,白染懒懒的一睁眼便瞧见离风正捏着她的长发编小辫儿,她也懒得理会,一翻身便又要睡去,却被离风发觉一把扯了头发坐起身来。
“你不去随我看看你家殿下吗?”离风挤眉弄眼道。
“这后头已经没什么危险了,我在屋里等他也是一样的。”白染没好气的救出自己被蹂躏的毛毛躁躁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