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收弟子。
他纠缠了数次,她拒绝数次。最后无奈一句你若有一日能飞升成仙,我会考虑收你为徒。
他轮回几遭,如今果真飞升成仙,可她却早已身死道消。
任昊沉默了一会儿,不明白这位仙君为何愿替姑姑收下他,教导他。
“你那位姑姑,她曾是我的妻子。”
哦,原来如此。姑姑叫白染,是一位上神,姑姑的夫君也是一位神仙,叫无尘。
他们看上去,多般配。
任昊跪下来,跪在无尘身前,恭恭敬敬三叩首,请他训示。
缓缓研磨着掌心的念珠,无尘想了一想“听话就好。”
双唇一颤,任昊拧着眉头“听话,我听话”
他原是为这一点小小执念付出了两万年。两万年人间,是个什么过程又从何处去知道。
姑姑走了。他心里念叨着这几个字。拜了师父。
“师父,您可是要去东极界”
“我去地府。”
“弟子随您一道去。”
无尘摇摇头“你方飞升,尚未入仙籍,不便同行。”
“那弟子在此等您。”
无尘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枚赤金色的令牌,递给他“我不再回这里了。你去禹余天等我罢。”
任昊不明白。
无尘伸出手,带着他目光朝天上指了指“你从这里,往上走。不用回头。一直走到黑暗下的最高处。看到吗就是那个地方。”
少年接过令牌,再一抬头,已不见无尘的踪影。
他低头握着那令牌想了一会儿,提起灵气朝天上飞去。
三十三重天宫,三十三道壁障。
他一路心惊胆战的,持着那枚令牌畅通无阻的穿梭一道道壁障,一直走到一方云雾缭绕的天地中。
那是三清天门。
天门外是两列金仙境的守卫,在一位上神统领的带领下,庄严肃穆的守卫着天庭的清净。
天门外,少年隐在云海之中,观望片刻。
想了想,飞身到那位境界最为高深的统领面前。还没等他开口,自然便是一把长剑抵了过来。
“三清重地,不得擅闯。”
“哦,是我的师父,叫我去一个叫禹余天的地方等他。”
“你师父又是哪个”统领皱起眉,一眼便望穿他底细。
一个刚刚塑成仙身的飞升修士,不去无色天入仙籍,竟胡闹到了三清境。
任昊又不傻。师父这枚令牌就散出来一丁点气势威压,然就这么一丁点就让他体内的灵气滞闷不已。
师父的修为高。地位应当也不低。诚然,他刚飞升还不足半日,着实不懂仙界规矩。可往上走,一直到黑暗下的最高处。等闲人物他不信是可以去那里的。
只是师父只是告诉了他一个名字。没有尊位,没有封号,匆匆就去了。
这个度他有点把握不好。
想了想还是一拱手,略迟疑道“我师父叫无尘。”
统领安静了一下。而后陡然抬了声调“你说谁”
任昊不傻。却着实没有想到。他这位机缘巧合得来的师父,这位方才在云头上喝茶看他在雷霆中挣扎的仙人,他不仅是姑姑的夫君,他还是即将继位天帝的天庭七殿下。
他在一位叫之恒的仙官嘴里听到这些。目瞪口呆。
“所以姑姑那位白染上神,她从前亦是天宫中的娘娘了”
殿下是看中他什么了之恒看着僵住的任昊,也觉得很匪夷所思。
“从前没什么重要。往后自然是要追尊为天后娘娘的。”
近来他同礼宫正是筹备这桩事。想来殿下既收他为弟子,告诉他这些也无妨。之恒领着他,一路唤来各殿的仙宫去将他日后留在天庭的各样手续办了。
禹余天如今的正经主子没几位。这一点小事须臾便传开了。但有闲心到专门去看看这位准天帝的大弟子的,也就只有迟晚晚一个了。
迟晚晚本想拉上予安和白茶一道去。
予安这些日子有些感伤沉闷。白茶这些日子在自己寝宫里忙活的不亦乐乎。
最后还是只有迟晚晚一个,上上下下的将任昊打量了一番,温声一笑“你就是那个倒霉孩子啊。”
那姑娘的汤厉害。除了与姑姑有关的那一小点,任昊其实不太记得那一世的事情,只隐约晓得自己大概做了些什么孽。
想来自己如今修成仙人,或许还要感谢那位黑衣的鬼差统领和那位孟婆姑娘。之恒在同他讲天庭的规矩,任昊听着听着就走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当年的那桩事,既然是个大案,即便两万年过去,也该是有详细记载的。
无尘敛了修为,落到阴律司天子殿前。
他看到那位冷面的鬼差,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果然,那鬼差一见他,也是好一阵的恍惚。末了俯身一礼,艰难一句“殿下果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