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大派之中,常用命灯灵牌来护持弟子的最后性灵能够转世投胎,祠堂之内正在主持神宵五雷大阵的清和道人泪流满面,神念感应中,那十一位道兄的命灯自魏峰入阵之后便开始接连熄灭。
至多十息,当毕全功于一击
清和道人目光坚毅,张口吐出一枚金光璀璨的道门金丹,祠堂之中顿时有淡淡的龙虎交吟声响起。
一粒金丹吞入腹,从此生死不由天。
清和脚踏七星,口诵真言“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既至,速发阳声,急急如律令”
祠堂地板上所刻的引雷符咒,顿时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夺目华光,乌黑的劫云就此一停,下一刻,一道骇人的紫色雷芒光瀑轰然下落,声势之隆,以致祠堂外惨烈的厮杀声都压制了下去,天地间好像只剩下这么一道雷霆咆哮的闷响,摄人心魄
紫光雷瀑下落的那一刻,偌大的祠堂刹那间冰消瓦解,九百多块发亮的石板之上,只有一个大袖翻飞的清和道人与正在被天雷莲花的蛊尸魏玲。
魏峰面目狰狞的望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因为在他诛杀了那十一个悍不畏死的老道士之后才发现,祠堂之外居然还有一座大阵。
两仪微尘阵
蛊尸魏玲在紫雷光瀑的压制炼化下,惨叫声越发的微弱,甚至在它的口鼻之中都开始有丝缕的金粉向外逸散,正式在此前它所吸收的天子龙气
魏峰与清和都明白,只要静待这天子龙气吐尽之时,便是蛊尸魏玲形神俱灭之时
魏峰在不知第几次的徒劳冲阵之后,无力的倒在了地上,这个自京都初战便被世人称作是天下少有的凶狠之人手脚发颤,也不知是久战脱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久久无法平复。
“魏大人,总会有办法的”
领兵的将军在一旁宽慰,经过方才的冲阵厮杀,八百健儿死伤的只余下不到两百多人,这般巨大的伤亡放在寻常队伍里早就开始溃逃了,可是他们依旧忠心耿耿的继续跟着魏峰深入,不愧是拱卫李秋恒的禁军精兵。
魏峰此时根本无心听将军说什么,他只知道祠堂李的那个人,不,那甚至恋人都算不上的家伙,马上就要死了,自己该怎么办
忽然,他目光一凝,注意到大阵符文之中,有隐约的紫色雷芒闪烁,他不禁运足了目力,目光随着流动的雷芒而动,发现这些雷芒与祠堂的那座神宵五雷居然有这某种联系。
刹那间,魏峰就想到了许多事情。
为什么那十一个老道士宁愿在外面拼死,也不用这座大阵做为阻挡骑兵的壁垒为什么神宵五雷阵之外,还要再立一个两仪微尘
虽不通这等道家的高妙阵法,可是此时此刻的魏峰,抱着十分的肯定,两仪微尘与炼化蛊尸魏玲的那座大阵,一定是相辅相成的
一定要破阵,一定要破阵
可视全然不通阵法的魏峰又无从破起,当他散乱的目光注意到领兵将军身上的血污时,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道家修上清之气,最怕污浊之物侵染,那是不是可以用人血和怨恨,来破除这大阵的上清之气
魏峰也不知道这个办法行不行得通,可是他整个人已经重新从地上站起,低垂头颅盯着自己的脚尖,喃喃轻声“别怪我。”
将军没有听真切,前行了几步后靠近问道“魏大人,你刚刚说什么”
魏峰猛然抬头,将军人生当中的最后一眼,是魏峰那双冰冷的而又猩红的双眼
“魏大人,你干什么你疯了那是将军啊”
“魏峰他疯了,他疯了”
两仪微尘大阵中乱声一片,仅余的两百多人骑兵面对魏峰势若疯魔的砍杀手足无措,滚烫的鲜血染红了脚下的每一块地砖。
终于,两百多人都倒在了屠刀之下,魏峰浑身浴血,手中卷刃的长刀驻地,深深的喘息。
受到禁军将士们饱含怨恨人血的污染,两仪微尘大阵光华暗淡,魏峰来到这座大阵的边缘地带,握紧拳头奋力一击。
一声如同镜子破碎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两仪微尘阵告破他立刻迫不及待的抬头看向祠堂,从天而落的紫色雷霆瀑布确实声势减小了许多,可视即便如此,下方的魏玲也依旧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从被鲜血染红的袍子里随便掏出一把灵丹胡乱咽下,魏峰抓着手中卷刃的长刀就冲着清和道人冲了过去。
清和道人回头看了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一眼,魏峰身上的鲜血像是触怒到了他的心绪,硬顶着修为全废的压力,怒声道
“孽障受死”
劫云之中,仿佛有龙吟传出,紫雷声势经过神宵引雷的加持顿时暴涨轰落,可是就在大阵极限运转负荷之际,清和道人脚下一块石板忽然像是不堪重负一般,轰然爆碎
这一碎,引雷大阵顿时就好像起了连锁反应,接连爆碎的石板在地面上荡起一阵阵让人心碎的尘雾。
碎石崩飞四散,在清和道人的眼中就好像放慢的镜头一般,天地雷声的咆哮,魏峰近在咫尺的刀锋,都变得不重要了起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套凝结了京都道门所有雷法高手的结晶大阵,怎么会出现符咒不堪重负的疏漏
就在清和道人失神之时,一道声音从天而降的落到他的耳中。
“道长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由小僧代劳吧。”
清和道人闻听此声顿时如遭雷击,仰天带着恨天绝地的一腔愤恨,狰狞大吼
“法海”
阴沉的劫云之下,法海双手抄袖,立于半空之中,神情无悲无喜,恍若庙中神佛。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