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御史接收到他的求助,为了大局着想也不敢派张阁老,仰头正对上司伯言的死亡凝视,忙硬着头皮上谏。
“陛下,张阁老的小姨子的夫君的弟弟的儿子,是冯之韵的好友,派张阁老怕是也有失公允。”
冯阁老目光微斜,怜悯地瞧了张阁老和谈御史一眼,又正视前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同是天涯沦落人,也不必五十步笑百步。
冯之韵那个老实的,坐在评审席的中间,还真掰着手指数了数,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的哪个好友,是张阁老的小姨子的夫君的弟弟的儿子。
谈御史那一长串的关系,老托比反应了半天,没听清,为难道:“张阁老的谁是冯之韵的好友?”
谈御史啧了一声,想了下又道:“张阁老的,小姨子的,夫君的,弟弟的,儿子。”
老托比手指头默默比划着,大概记下了,就开始给菲恩?巴赫伦翻译。
西德国的人被绕的头晕,凝神心算着,这大概是怎么个关系。听起来好像很亲近,又好像不是很亲近的样子。
司伯言也暗叹,为难谈御史想出这么个关系。再看右手边的一列臣子,莫不觉得凄凉可怜。
想他大氏人才济济,列座皆为大氏的卓越之人,如今面对一个西德国的画师,却是要来回推让,竟是派不出一个人来!
“嗯,谈御史所言有理。”司伯言不怎么乐意地开口,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常乐身上,眉眼这才有了一丝笑意,“既如此,便由常乐来与巴赫伦画师比试一场罢。”
轻飘飘的一句话,又赢得满场的错愕与惊呼,包括常乐自己。
所有人都面目纠结地看着常乐,觉得这件事儿听起来不怎么靠谱。也包括常乐自己。
“巴赫伦画师,这常乐虽然只是我们丹青房的三等学士,却是我们大氏的第一位任官的女画师,且心思别异,让她来比试,并无半点轻蔑西德国的意思。不知巴赫伦画师以为如何?”
司伯言云淡风轻地解释,望着菲恩?巴赫伦。
菲恩?巴赫伦盯着常乐,犹豫了下,嘴角勾起傲慢的笑意。
“陛下觉得她可以,那我也无所谓。不过,如果是她的话,我另外还有个要求。”
司伯言好奇道:“不知是何要求?”
“如果我赢了,她要告诉我,她是为什么会用炭笔画作画的。用炭笔作画,是我和我的老师,在去年才创造的,根本不可能传到东大陆这边来!”
菲恩?巴赫伦似乎是杠在了这上面,非要将这个问题弄明白不可。
关于此事,常乐之前一直回答的含糊,说是自己的老师教的,可那个老师是谁,她一直没说!
这可是关乎他的荣誉和成就感。
司伯言闻言,深知其中
缘由,笑意浓浓,偏头看向常乐,随意问道:“常乐,你以为如何?”
常乐就看着他们二人说来说去,还不问她就开始做交易,到了最后终于想起她这个当事人了。心里头连弑君的想法都有了,可还是得保持得体的仪态,温和一笑。
“巴赫伦画师,您就别纠结,这件事我早就解释过了。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菲恩?巴赫伦拧眉道:“那如果你输了,从此你都不能再画炭笔画,如何?”
常乐眸光一沉,温和道:“巴赫伦画师,您这个要求就过分了罢?连这画画,您都想搞独裁,搞垄断?”
“既然你说不清来源,那就只有这个方法。”菲恩?巴赫伦双手抱臂,仰着头望着常乐,道,“或者,你以后对外称,这炭笔画是从我这里学来的,我是你的老师。”
常乐静静与之对峙,逐渐面无表情。
格里斯见他如此咄咄逼人,对象还是常乐,立刻站了起来,用西德语道:“巴赫伦先生,你这也太刁难人了。我们现在只是和大氏进行艺术交流,你这种要求也太过分了。”
菲恩?巴赫伦朝格里斯优雅一笑,道:“对于画师来说,交流比试就是战场,输赢也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而且,这是我与常乐画师的私人约定。”
老托比将现场的情况翻译出来,大氏这边已经先把常乐作为女子,合不合适参加比试这件事暂时扔到了脑后,先顾虑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常乐如果输了,承认菲恩?巴赫伦是自己的师父,那她以后若是教别的画师炭笔画,那学习了的大氏画师不就成了巴赫伦的徒子徒孙?
他们大氏的画坛师祖竟是个西洋人,这怎么可以?!
如果常乐输了,他们一定会禁止常乐再画炭笔画,起码不允许她把炭笔画教给别人。
等这个问题想明白,众人拉出最开始的那个重要问题,再次凌乱。
“谈御史,这么重要的比试,怎么能让一个女子上去比试?”张阁老戳了戳谈御史,小声道,“这她要是输了,我们大氏颜面何存?我看这个西德国的画师还是个傲慢的,他日定要将此事宣告的天下皆知。”
谈御史也愁眉苦脸地看向张阁老,低声道:“这是陛下的主意,你不同意,你上啊?”
张阁老顿时噤声,又立马道:“就算老夫上,也不过是输了后面两场。本来让一个人精通这三门,就是一件很难的事,就算输了,也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