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灯光将画作照的清清楚楚,还为它披上了一层柔和的红纱。
画卷之中,是一片湛蓝的湖泊,一对纯白的天鹅浮在湖上,面对面颔首,脖子与脑袋的弧度正好形成了一个心形。
湖水中倒映着英吉利亚特有的田园风光,草地木屋和白云蓝天。
那对白天鹅栩栩如生,阳光下仿佛镀着一层柔光,浪漫而又纯洁。
众人看罢,唏嘘一片。且不说这画的好坏,这画的颜料、画法、技艺跟他们所学所见完全不一样,这就已经值得惊叹了。
“原来这就是西大陆的画啊,这画的颜料不像是水墨,也不像咱们用的彩墨,色泽感也和咱们的不一样啊。”
封华兴致盎然地发表评论,说完还看向左右的老友,想从他们脸上看到赞同自己的表示。刘知兰和裴骃捋着胡须颔首。
冯江岚不为所动,甚至有些冷漠,道:“将画收了罢。”
下人立刻就要收画,封华欲出声拦下,却是被裴骃拉住,只好作罢。
反正他收了常乐为徒,这些以后都可以从常乐那儿得到答案。然而其他人就没有这个机会,脑子里还对这幅画有一堆的疑问,就被迫结束了对西大陆的画作欣赏。
冯之韵几桌酒敬完,其实也没喝多少,礼仪中也不会让他喝太多,因着后面在新房里还有许多的流程。
管家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就把冯之韵叫走了。冯老夫人也找了借口离开。
喜宴立刻随意了许多,众人这才开始小声议论适才看到的那幅《天鹅图,一些人雀雀欲试靠近主席,想找送画的常乐一问究竟,可碍于规矩忍住了。
就近的刘知兰不再多等,随口就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送一张西大陆的洋画做贺礼?可是在挑衅冯老?”
常乐讶异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冯江岚,完全没考虑到这方面,当即道歉解释。
“冯公子先前多次向德?爱华画师寻画,常乐只是投其所好罢了,并无其他意思,哪会是挑衅冯老?”
“你明知冯老不喜这些西洋之作。”刘知兰毫不客气追问,一张脸严肃非常,“老夫听说,冯老之前便当众批判过你。”
非要拿旧事儿来说道,常乐也是累了,也是好奇刘知兰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多半是冯江岚自己说的。
吐了几口气,瞥眼发现冯灵娥担忧她的目光,轻然一笑。
“人各有爱,常乐明知冯老不喜,便也未曾送冯老西洋图。冯老宽容大度,能允许冯公子收藏西洋之画作雕塑,想必也不会计较我送冯公子德?爱华画师的《天鹅图。”
冯江岚沉默不语,自顾自地喝了一杯酒。
“刘老二,这是老夫的徒弟,你这般咄咄逼人,岂不是不给老夫面子?”封华看
戏看的差不多了,意思意思护个犊子,“不就是个西洋画,他冯老怪不喜欢,还不准人家送了?”
冯江岚白了他一眼,脸上写满不悦。
一旁的裴骃拦了封华一下,等着刘知兰继续往下说。
“常乐,你以为是我大氏的画更甚一筹,还是他西大陆的画更为精妙?”
此言一问,在场之人均是竖耳听之。
这种大讨论可是难得一见,能在场听几位厉害的大家高谈论阔,既是长见识的时候,也是以后吹嘘的资本。
坐在远些宴席的十里有些担心地拉住了无泽的衣裳,不悦地低声道:“这群老不死的又在为难阿常了!无泽,咱们去把阿常带走罢?”
无泽却是未动,望着身姿端然的常乐,莫名的有些安心,轻声安慰十里。
“不用担心,常乐她能解决的。”
十里惊讶看向无泽:“无泽,你刚叫阿常什么?”
对方回以微笑,未跟她解释,只是目不转睛地看向常乐那桌的情况。
石树和胡大、土哥也静静地看着那边的状况,他们打小就是混混土匪,头次见着这样的文人议论的场面,一时好奇的很,想看看那些酸腐之人和他们之间的不同。
如何看待东西方绘画的高低之别,这种问题常乐也不是第一次听了。
经过几次的讨论,此时常乐已经能不慌不忙地端然坐着,双手依旧拢在袖中,丝毫不畏惧地与刘知兰对视,过分的冷静连自己都没察觉到。
“东西大陆,画派不同,各有千秋,不可放在一同比较孰高孰低。”
刘知兰冷哼一声。
“老夫听闻西大陆乃是蛮夷之国,处处都比不上我大氏,这画艺的高低之分明了之极,又何来的判不出来?”
“可笑都城文人画士竟是逐这西大陆的低等之作,将其奉为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