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烧得红透。暖意把僵笑化成平素的淡漠。知恩将梅花簪子取下,摊于玉掌。红宝石流光溢彩,名贵得紧。不知何时憋在嗓子眼的气,此时也轻轻吁开。她从床头柜里挑拣出锦帕来,比着簪子大,仔细地将这见面礼包裹妥当。
来日合该是怎般景象?
她不愿去想了。醉在今朝的酒中,死也是葬在美梦里。
闻言浮玉向眼前女子再福了福身子,她瞧着弱柳扶风,眉间一颗朱砂痣甚是别致,衬得眉眼别有一番风韵。女子开口令浮玉有些惊异,莫不是在宫里呆久了都会过分担忧?
“回主的话,并非有意来此。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转来转去就神不知鬼不觉走到这了。宫外时便对摘星楼颇有耳闻,登顶俯瞰全城的景色不甚壮哉,令人神往。”
“可是依我拙见,若此处当真晦气又怎会长久立于宫中未被拆毁呢许是存在即合理吧。嫔妃坠楼一事着实令人唏嘘叹惋,奈何生死有命,那嫔妃脚下不甚,倒不如是红颜薄命,而非建筑晦气。”
在我无数个梦里都有我的孩子的身影,我多么希望在我的漫漫长夜里头有这样一个孩子在我身畔。程有容孤单寂寥,可她实在需要这么一个孩子。实实在在的需要。我想要给我的孩子最好的万物。程有容诚心诚意的求,丁点回响也没樱程有容心里头实在难受。可程有容信神佛。“都诚心必有回响。我想着我是如何不诚心了。”梦里是这个孩子,醒时也想着这个孩子。一颗心全然挂在这个孩子身上,放都放不下。
这一座神佛堂程有容来了许多次。都心诚则灵,程有容一颗心全然压在了这儿,只盼着能有些许回音。“我没回瞧见她们大着肚子的模样,心里头都不好受。”论起荣宠,程纪二人不输任何人。在通文面前得脸,可惜,在神佛面前可不得脸。“早些日子去看同昌,脸蛋儿能掐得出水。”
同样是一同入宫,人人都有孩子,程有容没樱她怎么能甘心,怎么能服输。程有容如疵宠,她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孩子。
没有孩子,都只是漂浮无依,无根无基。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从前尚且待字闺中的崔以欢,是不信佛的。她信书卷里的黄金屋,她信书卷里的颜如玉,可她不信佛。鬼神之,不过是安慰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给予他们一点点可怜的,让他们活下去的希望罢了。从前的崔以欢,是不屑于佛的。
可,自打崔以欢迈入了这深深不见饶宫苑,回首也只能瞧见一抹红墙时,她却在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她该是信佛的吧,这世间也该是有鬼神的吧,不然怎的那年敬兰走了,如今的崔以欢还能时常与她在梦中相见呢?不然为什么崔以欢看着如今的的夷安,也总会想起当初的李敬兰呢?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牵连罢,连着崔以欢与李敬兰。
以欢不知从何时起,习惯了一个人往佛堂里头跑,然后一个人静静的待着一上午,就与菩萨聊聊,话,仿佛一下子,繁杂的心思,便宁静了下来。
崔以欢一如寻常一般,在这一的早上黎明,她一个人向佛仙堂处走去,带着她的舍利子,带着她的一卷经,以欢到了佛仙堂。只是如今为着不是心静,而是为着那位皇帝,他要出征啦。
纵使以欢晓得,皇帝不过鼓舞士气去了,他是一国之君,安全得紧。可是,这怎能让以欢安心呢?
“信女独一愿:愿大周的陛下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的归。毕竟……那是我心尖尖上的人啊。”
以欢看着菩萨,仍是一样的不变的慈爱,以欢忽地便笑了。
她傻傻的,信起了佛。
崔以欢有了身孕,她不宜饮酒,只是这么多年思念着那已经逝去的人儿,而用着海碗饮下的酒,已然让她不可自拔。纵使以欢心知如今自个儿不得饮酒,可是也要嗅那一缕芬芳。酒味独有有识者,方知其中滋味。
以欢哂笑,抬腕将清酒斟下,是个满杯。素手折一枝半开寒梅侧倚白瓷杯,也熏得酒含梅骨,满是青山未老的瑟缩寒意。崔以欢半觑了眼看棠梨宫外头的院,仍是冬日里,依稀见得春来。
崔以欢抬腕浅啜清茶,状似不经意间抬眸询声问着如意馆人可多否。寻春闻言,微愣了愣,旋即抬眸看着以欢笑道:
“人却是不多的,那里头到底是雅致得紧,人都往什么倚梅园处跑呢。”
以欢笑着睨她一眼,打趣道:
“你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那般往如意馆一走罢,我倒是想着那里的书画了。”
崔以欢倒是为着画儿去的,她许是有着一位书儒气息的爹爹,自幼便是对着笔墨纸砚颇感兴趣。
里头一副寒梅初绽图,不是人人耳熟能详的大师笔墨,可却颇有一番梅的风骨,傲然于雪中,夺了崔以欢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