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擎也不理会,从怀中仍旧掏出先前的那个药瓶,一把拉过秦衍的手,在他手心倒出两粒鲜红的丹药,“先行喂给她,我试着去炼制解药,还不知几时能成!”回头看了一眼昏睡中的未央,迈步出去了。
秦衍把手中的两粒丹药凑近鼻端细细的闻了一回,雪莲和枯木春很好辨认,竟然也有曼陀罗和断魂草的细小气味。若不是先前曾见过他给未央服下过这种丹药,他甚至以为左擎有意要了未央的性命。
托着未央的脖颈,把那两粒药喂进她嘴里。
不多时未央翻个身往床里滚了半圈依然睡着,呼吸却比先前顺畅了许多。
秦衍这才稍稍放下些心,紧绷的双肩松懈开,整个人觉得肌肉突突跳动,隐有酸痛之感。
沈洛辰赤脚回转房中,穿好鞋靴,又洗漱了这才又往未央房中来。
云汐已经起身,此时正张罗着几个人的早膳,就摆在寝房外的小厅之上,师兄弟二人各自坐下,心不在焉的用了早膳。
左擎回了先前自己所住的那间屋子,让小二抬上满满的一大桶水上来,颇多嫌弃的扒下自己身上那些零碎的衣衫,跳进热水里足足泡了一个时辰才肯出来。着衣束发,等得再出门时已然又恢复了先前那副样子:一身张狂的红袍,就连中衣也是红艳艳的颜色,衬托得他更加玉树临风,卓然不凡。
缓身坐在未央的小厅之上,狼吞虎咽的吃了顿早膳,肆无忌惮的打着饱嗝,一只手轻揉着肚子叹道:“还是烟火气息最易让人流连,这吃才是人生最大的欲望,半分不错!”
云汐有趣的看着他,轻轻的笑着收拾了碗筷,又泡了一杯茶给他。
“多谢,我左擎长这么大还未喝过姑娘泡的茶!”举怀向着沈洛辰的方向,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艳福不浅!”
若未央见得到他此的这副表情,怕是又要揍他一顿才能解气。
看看一杯茶喝尽,左擎起身径直走至书案前,就着桌上的笔墨边落笔边思量着写下一方。拿在手上,一只手掐着自己的两眉之间,闭目想了许多时候,才又提笔写了些什么。
左擎的字和他的人比较象,轻狂奔放,无拘无束,看似飞龙舞凤实则非常的有底韵,笔与笔之间有细微的细条连接,似断未断,似连非连,若有似无间却又在点睛处落实一笔,张扬非常。
瞧着满桌的贵细药材,他挑捡着自己能用的信手扔到纸上,又从自己带回来的包袱中拿出一些现采的植株,小心翼翼的从一个油纸包中拿出一大一小两件东西扔进药材中。和云汐要了一只大碗,从靴子中抽出一把闪着宝光的匕首往自己手腕处划去。一股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淌进碗内,接了大半碗后他才伸手点了自己止血的穴道,吞下一粒药丸,也顾不得清理伤口,把那半碗热血连同药材一同扔进了砂锅,又混进去三碗无根水放在火上开始熬制。
云汐撕了几条细棉布,把左擎的手腕细心包裹好,又把了脉,自己开了一个方子,煎了给他吃下。
左擎客气的道了谢,收起了他一惯张狂的性子,表情十分认真的盯紧砂锅中的药材,不时的翻看着,闭眼细闻其中味道,四个时辰寸步未离。
未央自从又一次服下左擎的丹药后,精神好了许多。云汐按照左擎的吩咐只给水喝,未央吵了两回肚子饿,三人谁也不理会。
秦衍深知沈洛辰的医术当世无双,一连多日未央的毒仍旧未解,师兄弟二人不得不试试左擎的方法。
又过了两个时辰,左擎慎重的把那砂锅端离火炉,滤去药渣,把那仅剩两三勺的汤底吹凉后,小心翼翼倒进一只他随身携带玉瓶内,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洒出半点去。
那是块冷玉,药汤入了瓶底后迅速向四周抱团,须臾间凝结成了大小相差无几的六粒深紫色药丸,左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净了手,拿着小瓶子吹着口哨,摇臂晃腰的往未央房中去。
沈洛辰劈手就要去夺那个玉瓶,左擎闪身躲过,翻着白眼嗔他道,“你急什么,这药还不能吃!”说着话把瓶子抛给秦衍。
秦衍也不见多余动作,一展臂抓了那瓶子在手,往那六粒药丸看去。
“她的身体受不得这药的火气,需停六个时辰,等这药散了火气才能服用,这期间不能给她吃任何东西,水也不行!”左擎难得认真说句话。
近到床前又查看了一回未央手臂上幽蓝的血色,捻些在手指上细闻片刻,打着哈欠出去了。
整整七日夜,他未曾踏实的睡过,如今总算有了着落,身体的疲倦立现。好不容易踢掉鞋子爬上床,衣不及脱沾枕即睡。只睡梦中仍不停的挥动臂膀,好似还在四日前引蛇出洞时,又似在活熊取胆的战场上,斗志斗勇的厮杀着。
未央受伤那日,左擎第一时间喂了她两粒仙涎,这两粒丹药可保未央七日性命。仙涎非常难以练制到还是小事,所用药材之特殊才是最难得的。他花了三年时间也只是练成了这十二粒,却毫不犹豫的一次喂了未央两粒,且半丝不心疼。
跟在沈洛辰身后回了城,他并未回清觞酒庄,直接穿城西去。
世人都道鬼草无解,只是不知克制的方法。
鬼草属阴,需用男人的热血为引,以活熊胆、五步蛇毒、鹿活草、半支莲、紫灵芝、罂粟籽等贵细药材制成丹药可解。
左擎呼呼大睡,一日未起。
沈洛辰守在未央床侧一整夜,眼睛不时盯着桌子上那个药瓶。
未央自服了那两粒仙涎后,人舒服了好多,也不似先前一般昏睡。
这晚,她睡了半夜一翻身,瞧见沈洛辰睁着眼睛看自己,不由得轻声劝道:“沈洛辰,你回去睡觉,我觉着好了很多,不用守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