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一八章 必不独活(1 / 2)锦约首页

睡梦中的秦衍忽然被一股透入心底的疼痛突袭,半梦半醒中竟有些不能忍,可是他似乎被梦魇了一般,醒不过来。

也不知多久后,那疼忽然消失,他猛然醒过来,一身大汗将雪白的中衣浸透,如在水中洗过了一般。他就那样傻愣愣的坐在床上回不过神,手不自觉的就去捂那刚刚清晰经历过痛苦心口,深陷在思绪中。

就着睡前沐浴的水重新擦洗了一回,换了身干净的中衣,有些懒散的又窝回床上。恍然间似乎看见那个枕着自已手臂酣睡的女子,脸上半点脂粉也无却自带着一股入心入肺的香气。

他看着她对他笑,黑暗中眼眸带着几分慵懒。待他伸出手去想要拥她入怀时,却忽然落空。

秦衍愣愣的看着刚才她枕过的臂弯,虽无人影却似芳香犹在。他深深的皱起眉头,翻个身将自已的脸埋进了枕中,半晌才溢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未央昏迷了一日一夜才醒,血虽止住可是身子虚得坐也坐不起来。

花露用玫瑰露混着花蜜煮了甜汤,满满的盛了一碗端进房中来。

玉染晴将刚刚醒来不久的未央扶起来靠着自已的怀中坐了,看着花露小心翼翼的拿着白瓷小勺边吹边喂她,眼框又红了。

旁边一间房内,沈洛辰一脸生无可恋的低垂着头立在窗口,心思早不知飞去了哪里,整个人看上去就如行尸走肉半点生气也没了。

慕轻寒进来时瞧见他的样子,也不忍心动怒。隔了半晌才敛了心口的忧虑,漠然出声:“沈公子,她如今已是这般朝不保夕,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沈洛辰似没听见一般,不回头也不接话。

慕轻寒就算有再好的涵养却也胜不过对骨肉至亲的挂心,怒上心头就要爆发时,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飘至:“她若去,我必定不会独活!”

有片刻的怔愣,慕轻寒因为恋着玉染晴,当日不知吃了多少苦楚,忽然听到这句话他整个人似泄气了一般,怒也退了,却不知该如何相劝。

日色将暮时,未央又昏了过去,呼吸轻浅几不可闻。

沈洛辰守在她床侧半宵,忽然起身从窗口飘了下去,似有万千追兵在后,他拼了命往南疾奔,片刻间已经出了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四更天,秦衍仍坐在书案后瞧着军事地图发愣,不管眼睛落在哪一处都似能看到她的笑靥他象中了邪一般片刻也舍不得离开,守着地图眼神温柔。

听见有人进了营帐,他也只是皱了皱眉。

“师兄,她要死了!”沈洛辰在他对面坐了,整个人笼罩在忧伤中却不见萎靡,甚至还带着些笑意。

可秦衍却从中看出了决绝,一口血上涌,顺着嘴角淋漓滴落,上好的暗紫色缂丝锦袍将那血尽数吸收,半点看不出他的情殇。

沈洛辰对他的反应似视而不见,淡淡的又说道,“她自胎里带着绝情蛊,虽不易动情,却心思敏感至极。”抬头扫了秦衍一眼后又低下头去说道,“她在你身边时的笑容比和我在一起时要明媚些,我有心独占下她,可是又不忍心辜负了云汐,终归是伤了她。”

秦衍心里只有他那一句:她和你在一起时的笑容比和我在一起时要明媚些

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运起轻功瞬间飘出营帐,往城内疾去,竟是从来没有过的慌张:未央,未央,我不管你把心给了谁,你都只能是我的,我不许你离开,不许

“师兄,我无遗憾,珍重!”沈洛辰在秦衍身后轻轻撂下了这句话后颓然而出,黯然回城。

秦衍在清觞酒庄的楼下收住内功,一抬头看见那扇熟悉的窗口洞开着。他平地起纵一个旋身跃了进去,心口鼓动着的情绪难以平静,捏紧了拳头脚步沉重带着犹豫,当着画堂所有人的面进了内室。

隔着房门,慕轻寒眼眸微眯,半点也不阻止。秦衍身上带的忧伤他一眼就看懂了,何况还有嘴角那抹仍在下落的血滴。

他从未见过样的秦衍,无论是京城时的公子衍还是战场上的虎符将军。

“寒,我去看看”玉染晴也被秦衍的样子吓到了。

慕轻寒拉着她的手:“不必,我送你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花露用手指了指内室又看了一眼五九,“小五,我、我好像”

“我送你到楼下睡,今夜有他陪着少主,不会有事的。”五九又看了一眼内室后当先往外走去,花露一步一回头,直到出了房门。

床上的人睡得并不踏实,时而蹙眉,时而呓语。除了一脸苍白以外,就连脖颈也盖在被子下。秦衍看着瘦弱的她,心疼的无边无际。

房门关上后,他终于回过神在床边脱了外袍,又甩脱了靴子轻轻的躺了下去,将一只手臂给她枕在脑后,伸手将她揽进怀中,细细的打量着她。

未央被圈进一个温暖且熟悉的怀抱,整个人舒服的叹着气,想醒又醒不过来,哑着声音呓语:“秦衍?”

秦衍似乎瞬间被从万年冰层中融化,一滴泪落在她的额头。心头情绪奔腾不息:纵然你怀着别人的孩子又怎样,你的心只能是我的。

秦衍哑声,“若得你如此刻骨铭心,秦衍一生无求。”

未央将虚软的手臂试探着去搂抱身侧的温度,一抱之下竟然不似从前那般落空,不由软软的叹息着将自已偎了过去,紧紧的抱住。

秦衍被她的紧偎填完了过往所有的失落,心上千丝万缕的情绪化做绕指柔情,眸色深深,竟是从来不曾遇上这般温顺的她,亦从未有这般满足过。

一夜漫长,未央睡得安稳而踏实。

一夜瞬息,秦衍不错眼眸的看了她一夜,看得心动神驰她每每一种细微情绪皆落入他的心底,再难抹去,不知不觉天已破晓。

万般不舍的轻扯她的手臂诊了脉,脉象虚得近乎触摸不到,心下微凉。

穿好衣袍,又给她掖了一回被子才狠下心出了内室。

推开门出去,也不理会门口守着的五九,径直往沈洛辰房中去。

沈洛辰和那日慕轻寒进来时一般立在窗口,神思不属。昨日的衣裳还松松的挂在身上,他竟是清减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