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龙威压百官
“东阳?”这时,身后一声轻唤。
裴东阳回身,看见唤者玄袍金边,外罩三爪赤龙服,清瘦却不失稳重,隐隐显露出上位者的威严,此人正是南朝皇帝——傅修宜。
“陛下。”裴东阳赶忙行俯首礼,却被来者轻轻扶起。
“晨起多雨露,爱卿就不必行礼了。”傅修宜温言,“早起同云妃掌些笔墨,未成想你在殿外候我。”
“臣有朝务同陛下商议。”
傅修宜颔首,回首望向身后的佳人,团扇掩面,清云纱衣勾勒出曼妙身形,颦蹙间流转芳华,似九天仙女踩云而来,却又添了几分烟火情色,最是挑拨心弦。
“妾身告退。”云莺般的声线天籁传响。
傅修宜微微一笑,“地湿滑,当心些。”
“妾身明白了。”
直至云妃的身影消失于眼界,傅修宜方才望向裴东阳,“东阳有何要务?”
裴东阳从袖中掏出一份奏折,递与傅修宜,傅修宜却摆摆手,“还是你说与朕听吧。”
“陛下前两日在早朝上说要于辰月初九举行祈福大典。”
“不错,朕是旨令伍淮起草诏书送去了内阁。”傅修宜整了整龙袍,不经意道,“怎么?有什么纰漏吗?”
“此封奏折便是当朝四十多位大臣联名谏书。”裴东阳随手翻了翻,“皆是反对。”
“哦?祈福大典能有何不妥?”
“祈福大典着实无错,只是陛下的选址……”裴东阳一鞠身子,“白云观。”
傅修宜冷哼一声,“一群腐儒!白云观乃是道家净地,自是香火旺盛,鸿运汇聚之地,自当是祈福宝地。这些老顽固不为朕也就罢了,思儿乃是我南朝储君,自沧州一役后就染上了风寒,一直未见好转,咳,咳,咳……”傅修宜本就苍白的脸上更失了几分血色。
“行了,此事明日早朝再议,朕倒要看看这些个家伙们究竟还有几番说法。”他抬手阻住了裴东阳,由一旁的伍淮搀着,又连连咳了几声,意味深长地瞥了裴东阳几眼,到底是向着禁城深处走去。
目送着皇帝渐行渐远,裴东阳叹了口气,将奏折理好,重新揣到怀中……
早朝,承平殿。
傅修宜冷眼看着下边几拨人争来辩去也没个结果,只觉头疼,原本服了清心丹抑住的燥火似乎蠢蠢欲动,又要涌上心头,一时间又没杯温水润润嗓子,更是令他烦躁。
“肃静!”他示意伍淮,后者一扯嗓子,大殿登时寂静了下来。
裴东阳双手笼袖,从头至尾未发一言,周围的同僚们感觉新奇,莫非这“中朝第一嘴仗”今日感觉不适?莫不是让这燥火烧到嗓子眼了?
过了不久,真正的角色总算是登场了。
内阁二辅,兼礼部尚书凌成志往御史台那块儿瞥了一眼,那儿的御史大夫徐祎立刻心领神会。
说到御史台,那可是个了不得的地方,虽然先皇太祖武皇帝以武立国,但却极为尊重文官,尤其是谏言的御史们,特地有了“不杀谏官”这一不成文的传统,后代的皇帝们就是再不喜欢这些谏官也不能下旨杀了他们,顶多寻个由头流放他们,让他们不再碍自己的眼。这些被发配的御史竟都以被流放为荣,这可是自己拼了命死谏才赢得的荣誉,于是被发配越远,时间越长,在官僚队伍里头抬得越高。
当朝圣上不喜刑法,御史们的势头便愈加旺盛,以致后来更是有了以御史大夫徐祎为首的四位言官,自号“四正”,立志要正天下言行,正天下法度,予我南朝朗朗青天。在旁人眼中,倒不如叫“四犬”,逮谁咬谁,你官职越高,地位越尊崇,他们就叫得越欢,咬得越厉害。
且不说这些闲话,御史大夫徐祎同凌成志对视一眼后,无需言语,淡然地点了点头,虽然他也有些奇怪,按照原定计划中,应当是首辅裴东阳发号施令,怎么突然改换成了二辅凌成志?但他随即抛下了这个疑惑,谁发号不重要,只要能指正圣上的错误,引导圣上重归正途就行,御史台的先辈们,今日便是咱们御史台发光发热的时刻了!
他回身瞥了眼身后的御史程千,程千挺起胸膛,阔步向前。
“臣御史程千奏:先皇嘉喻,祈福之事顺昌隆平,福泽万民,白云观不过鄙陋小观,未有举行祈福先例,恐福泽难料,有损陛下……”程千说到起劲处手中的笏板直挥,只有忠臣似我才能说出如此劝谏之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