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呆愣着看着魏平。
原本他有种种打算,现在则只剩下不能让入门令被方洧得到一个,但他曾经为之拼命,现在毁去它却又心中不甘。
艰难的从怀中掏出一块仿佛玉质的两指来长的木块,他真诚的看向魏平:“前辈,毁去它固然能不让方洧得逞,但到时侯他愤怒之下,恐怕还是会对你们不利……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前辈还不如拿着它,得一场造化呢!”
魏平皱眉没有接,他自然看得出来方浩的话不尽不实,但也明白确实有这个可能,所以他也要做好两手准备:“这个木牌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方浩看他似乎改变了想法,忙道:“它其实是用桃木做的,不过为了防潮,又用松脂泡过。”
魏平点了点头,这和他的判断差不多,而他今天砍的柴中正好有利于燃烧的干桃枝,至于松脂,他为了便于生火,也收集了一小块。
接下来他用砍柴刀照着木牌,几下就削出来差不多大小的一块木块,然后吹着火折,融化松脂滴在了木块上——这种造假水平,只要眼睛不瞎,想骗人根本不可能,但是,烧成灰后,再想分辨它和真的入门令之间的区别,那就几乎不可能了!
周围有草,从草根处抓一把干草,很容易就能生起火来。
方浩明白了魏平的意思,他嫌干草生火慢,干脆从衣服上割下来几块布片放上去,而眼看着木牌烧成了灰,他的心情越来越好,想到方洧见到这堆后的愤怒,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看向魏平:“前辈,你不用管我了,你现在带上入门令就离开这里,然后换身打扮,他绝对猜不到是你拿走了令牌!对了,千万不用想着给我下葬,那样也会引起他的怀疑,反正心愿已了,何必在乎那么多呢?哈哈,哈哈哈哈!”
他眼神发亮的看着身前不远处的那片灰烬,担心这些灰被吹走,又用最后的力气,拿了一块石头压在了上面,然后满足的看了两眼,呼吸渐弱,最终没了声息。
魏平叹了一口气,仔细清除了他存在过的痕迹,背上柴往回走去。
其实方浩不说,在知道他的对头会来查看后,他就已经不准备给他收尸了——又不是身边重要的人,活人总比死人重要,但他并没有打算拿上令牌就走,因为那样做一是会让村里的人受到牵连,他们在他刚来时也提供过帮助,他怎么忍心害他们?
再一个,他直接走岂不是明白告诉任洧他有问题吗?
所以,接下来他要消除这个隐患,而只要任洧的性格真的如方浩所说,品性谨慎而狠毒,那他就有办法保护他和村人的周全。
当然,他留下的痕迹肯定不能完全清理干净,但大自然会帮他掩盖的。
等他离开不久,后面就传来了野兽的嘶吼声。
三天后的上午,他去南面相对贫瘠的山上抱了一捆干草回来,刚到村口,就有一个脸色不好的年轻人走过来问道:“东边明显树木更多,你怎么去南面?”
魏平装作吓了一跳的样子:“你这后生从哪里来的?我告诉你,这几天东边野兽跟疯了一样,老是吼叫,我可不敢去,还是等几天再说!”
年轻人正是从后面追来的任洧。
他到了遗留下来的现场,看到那堆灰烬,从里面松脂烧过后的痕迹上,他不由脑补了当时的画面:方浩在杀掉追杀他的人后,自己也受到了致命伤,但他最后又在临死前用周围的干草和身上的衣服片引火,把入门令给烧掉了!
面对这个结果,他简直气疯了!
然后附近的野兽就遭了殃,被他杀了很多,然后剖膛开腹,想要寻找那枚入门令。
入门令自然不可能找到,但他很快又发现了附近的魏平住的这个村庄,于是他又燃起了一线希望,同时心中也带了一肚子的暴虐之气!
魏平像是没有看出来似的,他抱紧了干草歇了口气:“后生,你要往东面去的话,先别忙着动身,再等几天再说。正好我一会儿要给镇上的朱大夫送草药去,他都催了好几次了,你就到老汉家里歇一晚吧!”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想告诉任洧,他和镇上的人很熟,免得被当成闭塞的村庄,让他毫无顾忌的杀人泄愤。
任洧果真如方浩所说的那样的谨慎,听魏平说完后,尽管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但杀意却淡了。
接下来几天,他一边注意观察村中的年轻人,一边翻遍了村中的每一户人家。
相对他来说,村中的年轻人都很普通,几乎一眼就能看穿心中的想法,稍微交谈几句,就什么都能问出来,而且也没有要离开的迹象,加上翻遍所有人家的住处,都没找到他怀着最后希望的入门令,最终不得不接受“现实”:入门令确实被方浩给烧了。
这些人中,他几乎没有怀疑过魏平,因为年龄不对,而魏平的生活也很简单,打柴、用陷阱抓些小兽,然后去镇上送药材,再给自己煮药。
方洧最终离开了这座山村,并且没有动村中的任何一个人。
魏平这几天虽然看起来和平常一样,但压力还是很大的,虽然他还准备了后续的手段,但现在的结果却是最理想的。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还是保持着一样的生活,直到一个月后,借着去镇上的机会,他悄悄的离开了这座与世无争的村子。
四个月后,他到达了临仙镇,而在这个连路都不全的世界,走到这里走不容易,大腿和屁///股上的肉都给走没了……
临仙镇东面是两座差不多挨在一起的山峰,据说月圆之夜,月亮会从两峰之间出现,所以它们和周围的所有的山,都有一个共同好听的名字:架月山。
风雷门就在架月山上。
所以他这趟旅途也算是到了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