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住,雨未停。
锦红狐裘雾茫茫,冰山芙蓉暗神伤。
“你我只能是敌人?”我凝望着眼前的女人,一个如芙蓉般绝美的女人。
“我没得选。”许怜寒清澈的眼眸闪过失落之色。
“所以,我遇见了一位可怕的敌人。”我的心里很难过,一个绝美女子成为自己的敌人,而且是一个棘手的敌人,怎会不心痛,不难过?
“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许怜寒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过,然后转头望向朦胧山雾外的群山险峰。
斜风细雨,朦胧雾霭,白茫茫的一片,许怜寒哪里看得见群山险峰的景色,但仍然凝望着远方,仿佛她的目光能看透一切。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你的敌人已使出全力,而我的敌人还没有。所以我的敌人比你的,可怕太多。”
许怜寒说道:“本来,我们或许可以是朋友,我很欣赏聪明人。”
我笑道:“哈哈哈,而我正好喜欢美人。”
许怜寒收回远望的目光,浅浅一笑。
细雨珠帘,隔在许怜寒与我之间,添上一份凄凉,一点伤感。
互相欣赏的两人,做不成朋友也罢,却偏偏要成为敌人,时势之下,人的意志是多么渺小与无力。
许怜寒悠悠说道:“如果今日你没有闯上南山夜鸾门,我们本有许多话可以谈谈。”
我说道:“可我已经来了,所以我们剩下的话并不多。”
许怜寒神色微妙变化,娇俏道:“你的不多,还是我的不多?”
我停顿片刻,才缓缓开口道:“两人之间的话,一个人说不了。”
是呀,无论剩下的是谁,两人之间的话却再也讲不出,因为另一个人已经不在。
许怜寒眼波流转,轻声道:“那你还有什么话想说么?”
我说道:“我此番上山来,便是想要问清楚,你为什么要暗杀无衣大师?背后还有波及到遗侠界的阴谋吧。”
李三娘纤细手指捏住飞刀,插话道:“飞鸾神君现在怎么样了?他在什么地方?”
许怜寒伸出冰雪般的玉手,轻抚在狐裘中,绝美的脸上浅笑道:“你们的问题太多了,我很难回答。正如唐警探所说,我们剩下的话并不多,所以我只会回答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可要想清楚。”
我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道:“那剩下的问题呢,你想就这样瞒下去?你的计划已被我识破,现在已没有了意义,何必再瞒下去。”
许怜寒神色依旧高冷,道:“识破又如何,你们三人如果死了,我的计划依然天衣无缝。”
我眉头紧皱,道:“所以我如果想得到更多问题的答案,就只能等到打败你的时候才行?”
许怜寒轻蔑一笑,就像冰山上的芙蓉花,抖落了寒冷的积雪,说道:“恐怕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交过手,我才真正知道她实力的可怕,飞鸾右使的武功比飞鸾左使更胜一筹,而且心机颇重。
我说道:“既然如此,你大可干脆现在就把我们杀了,何必多回答我们一个问题?”
许怜寒冷冷道:“如果你也假扮过一个人,如果你也为了不暴露身份,在漫长的十年岁月里都几乎独自一人相处,如果你也在栖凤崖上独坐数月,你就会明白我问什么愿意让你们多问一个问题。”
我面带苦相,这样的经历实在独特,并不是寻常人就能做得到的,所以我兀自苦笑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没有体验过你这般奇特经历,所以我不明白你的想法。”
许怜寒清澈动人的眼中,掠过一阵寂寥,她幽幽说道:“一个人独处久了,就越发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常常会寂寞。如果有人能与我聊天谈话,哪怕是问几个问题也好,总比满天繁星、山崖雾雨的寂静无言,更能排解寂寞。”
说话之际,她绝美容颜是那么孤寂,独自绽放在冰山之巅的芙蓉花,注定不会有同伴的簇拥,因为它注定孤单。
在这一刻,我对许怜寒这个绝美女人,生出了一丝同情与怜悯之心,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或许我也是一条鱼,所以才明白了另一条鱼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