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沉璧见他笑得开心,有些不解,问道:“这有什么可笑的?我做蠢事,你要这么高兴?”
晏惊卿虽觉得她可爱,不禁想追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唯恐失了分寸,刚到嘴边的话一瞬之间又收了回去。他不忍气氛尴尬,便想找个别的话题续上,心中忽而想起一事。
晏惊卿道:“李姑娘,我在卜易堂前围等你的时候,也大略看了看今年的宝物,有一条小蛇得了魁首······唉,你的‘紫分青玉螺’虽然也是极难得的灵物,但若你也将那‘小神龙’送上去,定能名扬天下。你这样做,全是为了······为了······”晏惊卿在心里已经快了一分念了出来,他要说的是,“你这样做,全是为了我”,可是不知怎的,竟然说不下去。
他望着李沉璧如秋水一般的双眸,心头却莫名害怕起来。
李沉璧只道他是一番感谢之意,唯恐他内疚,安慰他道:“卜易堂盛会年年都有,我又不是只参加这一回。今年不成,还有明年。何况我既不为仙门所遣,又不像赵家有自己的地盘和势力,现在低调些也没什么不好。再说沈老也待我如亲孙女一般,我孝敬他老人家也是应该的。晏兄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晏惊卿盯着蜡烛“啪”地爆出一朵烛花,心底隐隐有些失望。
天色渐晚,窗子外黑漆漆的,人声也熄了,只有更夫“嘟”“嘟”打更的声音。
李沉璧道:“晏兄,方城离申州还远,以我们的脚程最快也要走三个月,这一路上物资是个大问题。现下时候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明日卯时我们一起去集市采买些需要的东西,顺便打听一下十六的集会。”
晏惊卿应了声好,随后将李沉璧送出门外。
他把门关好,回来吹熄了灯,不停步地走到床边往被上一倒,屏息凝神,听着李沉璧的脚步声,听到她开门关门的“吱呀”声。又一阵脚步声后,便再没其他声音了。
晏惊卿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想道:“她将‘小神龙’送给沈老,错失天华榜第一的位置,我既希望她能够快快活活地作这第一,却还希望她是为了我才做到这地步。这多可笑,我竟是如此虚伪。”
此刻他已全然明白自己心头那丝失望是从何而来,他明白李沉璧是怕他对这事有愧才那样说,可是她当真给出个个与他无关的理由,他却难以释怀。
他一件一件地数着李沉璧给出的理由,一条条地开始反驳,却不发出一丝声音:“要孝敬沈老,为什么非要是‘小神龙’,‘紫分青玉螺’难道不行?至于觅字门的事务我虽不清楚,但也许和家族门派有相通之处,唉,她在其中是怎样的处境呢。”
想了许久,晏惊卿不由得失落无比:“那件事还未查明,怎可只想······只想伴着她。何况现在自己的身份尴尬无比,将来如何还未可知。难道我晏惊卿这辈子就只能接受被家族驱逐、被亲人追杀的命运了么!”
他越想越不甘,到后来暗下决心,无论这次申州之行结果如何,自己总要寻一条出路。他更是再三告诫自己,在找到出路之前,绝不可表露心意。
思绪繁杂,他竟在不知不觉中睡去了。
第二日卯时,晏惊卿准时下到一楼,转了一圈却不见李沉璧的身影。沉璧向来守时,他心中疑惑之时,李沉璧踏过门槛走进了客栈。
李沉璧朝他笑一笑:“晏兄昨日睡得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