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消息是,大肖被两拨猎手同时看上了。
好消息是,因为猎手有两拨,互相忌惮,反而都不敢轻举妄动。
还有第二个好消息,可能是姜若身上的鱼类基因稀释了他作为哺乳动物的气味,猎手们没有发现姜若。
一边是熟悉的蜥狼,昨夜的惨痛尚历历在目,大肖深知狼群的凶残;另一边是两只陌生的鸟,看去十分高大,像是鸵鸟,在数量处于劣势时还能与狼群呈对峙之态,想来也绝不好惹。
系统:发现蜥狼,夜行兽类,耐寒,群居,食人。
系统:发现扁头鸵,习性未知,请玩家自行探索。
系统并未提供多少有价值的信息,为防被发现,姜若也不好再打手势,大肖发现自己只好自由发挥。他稍稍往狼群的方向移动一点,双鸟登时发出警告的短促低鸣;往扁头鸵那边移动,则轮到蜥狼不满地呜呜威胁。大肖左右为难,仿佛一个夹在老婆和情人之间手足无措的男人。
好在打破平衡的变故很快出现了。
扁头鸵的警觉性可能比蜥狼要差一点,其中一只鸟不小心一爪踩上了陷阱,被骨刺扎得跳了起来,翅膀一扑腾,被蜥狼当作了进攻的信号。事发突然,包围圈还没有成型,大肖看准时机猛地一拨火堆,泼出一片火星。“山海经”的怪物并不似地球上的野兽那么畏火,但也不想被溅到皮毛,借着制造出的这么一个空门,大肖连滚带爬有惊无险地翻进了茅屋。
屋门就这么大,都想自己人先进,两拨猎手终于发生了冲突。扁头鸵表现出彪悍的战斗力,虽然攻击路数相当老套,无非一啄一踩,奈何人家有翅膀,虽然不会飞,必要的时候还是能扑腾起来占据高度优势,克制蜥狼的扑咬,因而以二敌四不落下风,渐渐占据了更靠近门口的有利位置。
姜若暗中观察了一会,发现鸵鸟能占到便宜,还有一个原因是四匹狼并不能全部发挥战力,大多数时候是独眼顶在前面,另一匹大狼断后戒备,中间的两匹狼身形稍小,划水居多。
门口被扁头鸵把持着,独眼带着一匹小狼在前应付,而大狼带着另一匹小狼绕到一边,让小狼踩在自己肩上,试图翻墙而入。就是这个时候,姜若突然大吼一声,“推墙!”
所有猎手都暂停了动作,扭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但它们不通人言,没有意识到危险真正的方向。
随着气温的急剧下降,墙体也急剧收缩,出现了一道一道的裂纹,在大肖猛一推下訇然坍塌,正试图翻墙的两匹蜥狼首当其冲,被压在了下面。
倒塌的墙后,大肖自然暴露了出来,而他身边赫然有一口绿色的锅,架在柴火上烧着水。锅是虫子粘液黏合砂土捏的,导热不太好,水到现在也未烧开,但起码没有冻住,于是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夜晚,就成了武器——任谁挨上一盆水,都会立马挂一身冰。
大肖端起锅,冲着两只鸵鸟就浇了过去。扁头鸵从未见过这种攻击方式,第一反应还是扑腾起翅膀,于是兜头被浇了一身。余温尚存的水蒸腾起一片雾气,姜若借着雾气的掩护飞身而出,扑向正赶往墙边试图救援的独眼蜥狼。
姜若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接近,在独眼感觉到危险,回头的一瞬间抓住了独眼的肩膀,整个人的体重压上去,把独眼掀翻在地,在独眼爬起来之前,姜若手里的骨刺已经插进了它的喉管,虽然没能捅穿劲动脉,但大量空气漏进去依然是致命的,只是独眼得以多挣扎了一会儿,在姜若身上留下诸多抓痕。饶是大肖忙于应付小狼无暇他顾,余光一瞥之下也为姜若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震惊。
其实姜若并非什么格斗好手,只是这个动作他已经演练了很多次。在游戏里收集了初始数据之后,“大川科技”的古董CPU们终于得以派上用场:姜若输入了自己目前的DNA,模拟出相应的速度和力量,再输入蜥狼的各种性状,计算拟合出最接近的结果,由电脑设计和优化攻击方案,最后跟随动作慢放,一遍一遍反复练习。如此姜若便成了提前拿到剧本的演员,只要不演砸,就能引向写好的结局。
杀死独眼,姜若腾出手来跟大肖一起制服了小狼。不得不说蜥狼背上那对没用的小翅膀简直就是进化缺陷,被人揪住翅膀就像揪住命运的后颈皮,只能四爪乱抓,呜呜乱叫。
“这匹看起来还小。”大肖踌躇着说,“这群狼莫不是——”
“一家四口呗,”姜若接话,手起刀落没有丝毫迟滞,半大的小狼哀鸣一声,猛得抽搐几下,不动了。大肖见状只好沉默。
“狼可不是能随意驯化的动物,”姜若说,“再说一家人还是齐齐整整的好。”
这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此时雾气刚刚散开,姜若和大肖再往墙边看时,却发现压在下面的大小两匹狼连同两只扁头鸵都不见了,碎石块下残留着两滩血,边上有拖曳的痕迹。
事实证明扁头鸵也是见风使舵的一把好手,当它们发现两个人类比蜥狼更加难缠,而眼前又有更好的猎物时,就果断转换目标,叼走了受伤的两匹狼。
这游戏里的怪物全都成精了吧?
“后半夜应该没事了,”姜若说,“不过也别太大意,我们到那间屋子去休息,万一有什么事,多少有个掩体。”
两人于是挪到四面墙尚且完好的草屋,重新生了一堆火,背靠背小憩。
“现在想想头上漏风也挺好的,”姜若说,“不然我们怕不是要一氧化碳中毒。”
大肖不想跟他谈论不完全燃烧的问题,没有接话,于是后半夜两人诡异地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