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最后看到安娜的人,埃尔加的思绪在风里凌乱,偏偏他又是个面对女性极度腼腆的人,整整走了几千米,才开口问:
“这位小姐,请问你来自哪里?”
“她就是那个邪灵,现在是我的仆从。”史密斯在地上走,踢着石子儿满脸不爽,因为埃尔加执意要把马让给队伍里唯一的女性。
这是事先商量好的说辞,安娜点点头,但没有对史密斯表现出太多的尊敬。
而艾伯特在暗中偷偷观察,他和史密斯之所以一直不主动解释,就是想看看埃尔加的表现。
据无良魔法师所说,埃尔加十年前无意间碰过一个女孩的手,至今魂牵梦萦,经常在夜晚就着莱特钟的光芒朗诵对方的名字。
不知被合伙嘲笑过的埃尔加扯住头发,“啊?”
然后他偷偷瞥安娜一眼,不得不说,安娜在恢复人身以后容貌出众:身材苗条,蓝色的眼眸宛若摄人灵魂的大海,一头偏棕色的披肩长发则是海上的浪花。
正好安娜的视线也望向他,目光相互碰撞,埃尔加顿时脸色通红,低下头,盯着前方艾伯特的背影,尽量目不斜视。
艾伯特忽然闪开,埃尔加茫然抬头,咚地撞上路旁的大树,几片树叶飘着旋着落下。
“艾,伯,特!”
“哈哈哈,埃尔加你太年轻了。”艾伯特大笑着跑开,埃尔加跺跺脚迈步追上去,过一会儿纳闷道:“这小兔崽子跑得怎么这么快?”
走了小半天路程,连他这个骑士都感觉小腿微微酸痛,跑起来力不从心。
艾伯特也很惊异,体力就像溢出碗口的水,在四肢内肆意流淌,这时迷你范的小脑袋突然从上方垂下来,两只小脚勾住艾伯特的头发。
因为没有重量,艾伯特还真没注意到。
“主人的力量构成有部分与圣徒,不圣骑士共享,现在安娜比主人强太多,所以主人会受到一些补益。”
艾伯特一瞬间就明白了:如果自己和更加强大的人签订契约,接纳的力量会更多,难怪迷你范会说可惜。
这时他还不明白圣骑士其他恐怖的用处。
迷你范随着跑步左右摇晃,如同挂在驴子前的萝卜,说:“主人不必放在心上,这点力量微不足道。”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跑过了转角,艾伯特蓦然刹住,追上来的埃尔加笑着想抓住他,结果因为灌入了几口空气而猛烈地咳嗽。
“这是?”
“咳咳咳,你指什么?”
转角过不远处是一处岔路口,另一条路正有军队源源不断地通过,有几个士兵看他们一眼,又转过头默默赶路。
直观印象就是:这支军队打了大败仗。白色的担架在黑色的浪潮里交错出现,其上的伤患紧闭嘴唇,神色惨然,其他的大都用兵器当作拐杖,艰难前行。
“看旗帜是南方军。”埃尔加语气里带着一丝悲怆,这句话里包含着全国人民过去的一年中对于这支军队共有的,恨铁不成钢。
霍特王国的南方多田地和农庄,大城偏少,在叛乱刚开始的时候,甚至有人开盘,赌战绩辉煌的罗伯斯将军能在第几天打得那群土农民哭爹喊娘。
没想到这就断断续续打了一年,期间,南方军难求一胜,尤其是残酷的兰斯城之战,国王亲自授命派遣的,霍特王国的骄傲---科腾骑士团居然全员殁身于沙场,无人生还。
叛军还挑选出里面的十三具保存较为完整的盔甲,挂于兰斯城的城头,声称直到统一霍特的时候才取下。
尽管平常聊天在谈到南方军时,埃尔加都会愤恨地猛拍大腿,但当见过这幅惨相之后,他还是心有凄然,不停地摇头叹息。
艾伯特环视一周,多数士兵的身上布满一种奇怪而熟悉的气息,联合起来就同盖住头顶的乌云的一样。
“这是死意。”迷你范只要想说,就堪称卡拉瑞克的百科全书,“是战意的一种中间形态。既可能重新变成战意,也可能抵消掉仅存的战意,要看事态的发展和将军的指挥了。”
“看来他们很难再有战意了。”艾伯特脱口而出这句论断,而迷你范笑着说未必。
“我劝你,收回那句话。”
一个骑在全身覆满铁甲的军马上的女子转过身,冷漠地说道,来到了他和埃尔加的身前。
居然是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