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舟上的一座普通的修炼室内,项然浑身颤栗着盘坐在蒲团上,紧闭的双眼瞳孔疯狂的转动,他的脸色青黄交接,一会儿脸上血色褪去,惊恐万分,犹如蒙上了一层黄土;一会儿又脸色涨红,头发根根钢筋似的竖起,脖子上蚯蚓般粗实的青筋虬结,狰狞而可怖。
他的四肢百骸中,不断的汹涌渗出晦暗深沉的灰色和金色气体,它们恍若成群活着的怪蛇,相互缠绕、交织。
神奇的是,这两种气息虽然混乱交杂的融在一起,却又偏偏在极致的错乱中凝聚成了两个古朴的大字——恐和怒。
灰色的恐字气息包裹住项然受伤的身躯,发出令人汗毛竖起的“呲呲”腐蚀响声,但待到气息散去,却会惊讶的发现,不仅是右臂,就连身上的暗伤尽皆恢复如初,经脉的损伤,肌腱的撕裂,统统像被灰气吞蚀掉了一样,不复存在。
站在灵舟船头的灵天掌教双目中神光涌动,密切的注视着项然的一举一动。
作为掌教,他更加清楚项然此时心中的郁结和痛苦,但是他并不去点破。
修仙者,不单是追求无上之境,以图自在逍遥,更要不停的锤炼本心,坚守本心,唯有本心强悍纯粹,才能在修炼一途走得更远。
就好比蜀剑掌教,一颗济世除魔卫道之心不易,一颗剑道无敌的道心不易,他才能穷究天人,达到今天这般可怕的境界。
魔主也是一样,虽然他的理念难以让正道接受,但是他的修道之心,却是前所未见的纯粹,他在成为魔主一途中,必定遭受过难以承受的痛苦和煎熬,也正是因为他能够始终坚守本心,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脱颖而出,一举斩获魔主尊位。
灵天掌教忽的豪爽一笑,自言自语道:
“这样对你也许并不公平,但是世间哪一位强者不是历尽闲言碎语,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言虽然足以令人畏惧,但同时,也能够将人的本心锤炼到坚不可摧的境地,只要你站得足够高,他们的声音就入不了你的耳朵。”
“我也知你体内存有七情之力的源头,但是,世人皆有七情,难道,世人皆算是魔人吗?运用好这种力量,将它运用到正途,那么,即便是七情之力,是魔气,也不过只是仙门的一种手段罢了!又何以言畏惧!”
“项然,这一切,都将在你的一念。”
“这一次,就全当你欠我一命了!”
微不可查的声音之后,坠入意识深海的项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令他振聋发聩的巨响。
“还不醒来!”
就像是幽深无尽的深渊之下,突然头顶撕开了一道光芒的裂口,一丝丝的阳光从里面钻出,疯狂的照耀在黑暗之地。
项然手臂朝着光芒伸去,些许的光亮好像化作了实质,被项然一触入手,那种温暖的感觉,很像是山子从前躺在自己怀中酣睡的感觉。
他的嘴角逐渐扬起了笑意,他知道,自己刚才又再度的陷入了七情元灵的情绪潮璇之中,项山压根不在这里,他必然还活着。
想到这,修炼室内的项然忽然爆发了一声厉啸,随即吸气如龙,胸口心脏如同擂鼓,轰轰作响,灰金混色的气息被他一口吸进腹中,待到整间修炼室内恢复了平静,项然也是缓缓的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