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伟看见的并不多，柏油路，黄昏时分，五六岁的张烨烨。

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内，陈环宇的神智极为清醒，意志极其坚定，至始至终，视线里只有绝仙剑一个人。

程伟泪流满面，“蠢材！不知道抬头看一眼！”

但有很多地方值得揣摩，特别是绝仙剑那句“还你！两清！”

不是道行天尊，到不了那份上。

更不是元始天尊，两人之间的恨惧多过恩德。

只有一个人能让绝仙剑以生死相报，通天教主！

早在大中祥符元年的泰山之战，就露出些许端倪，现在想起来细思极恐，并不是三清化一气？而是六？

程伟心念如电，经五行绝地踏入忘川河上游，想找照料过小尾巴的白衣人谈谈。

一条不见边际的南北向瀑布，似天堑横断东西，落差深远，如矗云端。东西两面的群山绵延千里，拦腰而折，俯首东拜，一处天地，泥色两分，东为乌黑，西为金黄，泾渭分明。

他逆流而上，直至不周山，楼船绝迹，沿途没有任何类人生物的存在，禽兽也极为稀少，应是辐射浓度太高的缘故。

他不觉得白衣人在说谎，又顺流直下，至酆都流域方止，几经周折，仍然不见其身影，转而登岸，寻酆都大帝一叙。

千载岁月悠悠而过，酆都城多出几分厚重，更见深幽，像是荒郊野外的孤坟，时刻都在催人奔赴轮回。改变实实在在，与人间相比，可谓天翻地覆。

程伟入城的那一刻，酆都大帝寻了过来，两人默默登上六道轮回台。

最为壮阔的人道轮回台，半年前经历一场流星雨之后，只剩井口般大小，肃穆有增无减，那一汪五彩斑斓如同生命之泉，无声无息的流过。

酆都大帝轻轻叹道：“真武帝君的第三次轮回，已摆脱时光束缚，当然了……这是我个人见解。”

程伟笑道：“酆都今非昔比，天子所言，无限接近事实。”

酆都大帝自嘲：“感悟的晚了点，蹉跎四千年，方有小成。”

“化繁为简，于无声处听惊雷最为难得。”程伟问，“另外五道，天子可有所得？”

酆都大帝沉吟片刻：“涉猎较少，但有种大难临头感。”

程伟意有所指道：“人道轮回台是天子日后依仗。”

“多谢帝君指点。”酆都大帝摇头苦笑，“元始天尊他老人家亦有类似言辞，能早个几百年就好了，现在……山雨欲来风满楼。”

“酆都自立？”程伟心中一动。

“谈不上自立，算是能自主了，不管是谁，合理要求，都能满足。”酆都大帝挑了挑眉道，“

自金神东海遇袭那刻起，这个世界就变了。”

“人生如棋，子落无悔。”程伟问，“天子觉得碧霞元君怎么样？”

“太完美，硬要找个缺点出来，女儿身勉强算一个。”酆都轻叹，“天尊他老人家都做不到这一步。”

“圆而无缺，等同于周而复始。”程伟有些遗憾地道，“既然如此，我就再添一把火，算是贺礼。”

“帝君晚了一步，幽冥九狱所剩，皆。是身不由己。”酆都大帝说。

“不跑怎么寻根究底？那些人请天子安置在酆都十殿。”程伟化作流光远去。

酆都大帝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五百年一劫，从不缺席，这一次谁能笑到最后？还是说……同归于尽？”

幽冥九狱脱胎于酆都，依山而建，纳狱于城，墙砖色黑，又称九幽铁城。

程伟卸掉温情脉脉，一剑削去东门城楼。

九幽拔狱天尊虽已不知去向，教众却无处可逃。

酆泉、衙泉、黄泉、寒泉、阴泉、幽泉、下泉、苦泉、溟泉狱主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瞬间聚于东门，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有孟山思这个榜样在前，他们并不担心自身安危，大多选择酆都作为栖身之所，人间道不好去，畜生道少有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