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歌不想交出玄甲锻造,那本锻造法子根本没有葬入龙脉之中,而是铭刻在自己的脑子之中。她忘不了老人的眼睛,当年的玄甲军不是败于外敌,而是败于内斗。
夏灵帝皇龙十年,最后一个玄甲老兵去世了,是独孤月送的他,她忘不了那一双眼睛,更忘不了那以死明志的文章。
那一年兵祸四起,那一年老将军身披玄甲死守城门,可是最后还是被萧家攻破了。那个老人没有什么才能,他在玄甲军中战功一直都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可是却是待得最久的一个。
秦安歌忘记不了那漫天的火箭,更忘不了那个老人最后是挡在旗帜上,只希望不要烧掉那夏字旗。他是站着死的,秦安歌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有最后一口气,他将怀中的纸扎混着血水掏了出来放在了她手上。
“拿着,记着,然后烧掉,玄甲一定要再现,可是不能服务于昏主。”老人嘶哑着说,“老臣的埋骨之处,就拜托郡主了。”
秦安歌落下泪来,血路遥遥遥无期,战途迢迢迢千里,长歌当哭英雄志,桥头却已埋忠义。如今这最后仅存的忠义也要被自己的私心算计了,秦安歌只觉得可笑无比。
秦安歌的手在颤抖,可是还是命折兰拿来了纸笔,雪白的纸上,她迟迟没有落笔,最后墨水砸在了白纸上晕开了一朵墨花,秦安歌的眼泪也砸在了这上头:“我终究是一个自私之人啊。”
秦安歌说着就开始写下锻造方法:玄铁坚韧,刀枪难入……
秦安歌写着就想起了昔年往事,曾经的一幕一幕闪过自己的眼帘,最后她丢了笔,聪明如她怎么可能会猜不到卫皇后的心思呢,那个女人是为了尧儿,秦安歌重新将笔捡起来:“折兰,替我准备一些东西。”
秦安歌的所作所为自然不会被卫皇后知道,卫皇后叹了一口气:“希望殿下不要恨我。”
“冰竹不懂,为什么皇后娘娘要那玄甲之法,其实鬼凰殿下手中的好东西不少不是么?”冰竹笑吟吟地问。
“那东西对我是没有什么用途的,但是对尧儿有用途,如果鬼凰殿下不能成事,尧儿可以用那法子换一条命。”卫悠儿苦涩一笑。
“这就更奇怪了,殿下已与鬼凰殿下谈好了条件,以鬼凰殿下的实力,殿下应该是信任她的才对,为什么反而还要留一手呢?”冰竹端起了茶笑道。
“我只是留一手而已,谁都不能万全。”卫悠儿笑着说。心中却不是这般想法,她窥探过韩旭尧前世的记忆,雍王殿下对于圣通皇后的感情很复杂,尊敬大过孺慕,更甚者是带着怨恨,这样的情感才是卫悠儿最不能赌的,她能够肯定圣通皇后对于雍王殿下的母爱,可是也要考虑雍王殿下能否接受,毕竟韩旭尧的记忆只是被自己封住了,而不是消失了。
卫悠儿看着手里头的粥只觉得心头难受极了,自己当初真的做对了么?卫悠儿的眼眶一红:“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是么?”
“我是一生注定无子的,自然是不知道你们这些当了母亲的人的感受,毕竟我不能理解你们为什么要给自己弄出一个累赘来。”冰竹哼了一声,“还是一段孽缘的结晶。”
“这大概就是命吧。”卫悠儿叹了一口气,“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