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张安摇摇头。“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怀疑,我张安这些年阅人无数,很少看走眼的,李重虽个性张扬,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还没这个胆子……”他说着,看到陈卿眼中冒出的火焰,顿了下,拍拍他的肩膀道,“算了不说了,很多事情也说不清楚,他已经付出了代价,咱又何必,唉。”
两人在院中那方石桌前坐下,陈卿将张知道留下的龙井茶泡了一壶,给他斟上一杯。
“你知道吗?这潞州城是最近少有的热闹。”张安啜一口茶,淡淡道。
“是不是因为这个叫申纶的新任知州?”
张安看着他:“看来你在家也没闲着嘛。”
陈卿笑笑:“这人如今可是全城的光环人物,只看他到任不到三个月就打破了潞州十几年的平静,便知此人不简单啊。”
张安道:“他当然不简单。我见他经常出入王府,据说王爷对他也颇为赏识。在我印象中,多少年了,能得到王爷如此赏识的地方官,也就只有弘治年间的前知州马墩了。”
陈卿道:“是啊,就免除百姓历年赋税一件事,便连马知州都做不到。真不知这人什么来历,又或上面有很强的背景。按理说,这种事情朝廷很难答应的啊。”
张安道:“怎么不答应,且不说朝廷上面的官员都是读书人出身,对民间百姓疾苦还是了解的,减免赋税这种事又能为他们留下一番美名。更何况我听说此次免税还得到了地方上很多豪强大户的支持,他们也跟着降低了对佃户的征税标准,以示对朝廷爱民之举的响应。”
“什么?”陈卿不解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要知道这些豪强大户可是拥有大量土地,他们都是靠剥削佃户维持奢华的,就像那个王家一样。申伦此举将官府征税标准一下子降低到了洪武朝,直接打击了他们的高租税,他们不恨的牙痒痒已经不错了,居然还能大力支持?
张安笑道:“这你就看的短了。依我看,申伦这么做,受益最大的恰恰是他们啊。”
“你别忘了,这些豪强大户占有大量土地,却也是要向朝廷纳税的。这些年他们欺上瞒下,对佃户各种苛税剥削,将大量田地粮食集中到自己手里,对朝廷那可是各种哭穷,借助他们在官场和朝中的势力极力逃税。这下好了,朝廷减免了百姓历年所欠赋税,他们也是百姓,也就跟着免了。要知道庶民百姓欠的税才多点,且很多本来就是官府多征的。真正欠税的大户正是这些人啊!相比降低赋税这点暂时的损失,免除赋税正合他们心意啊。”
陈卿闻言大惊,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愤怒和悲哀。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这种好事历代知州包括马墩在内却没有做了,这实
在是一把双刃剑啊。想到这里,他对这个申纶的好印象大跌。“此人莫非是在沽名钓誉吗?”
好一阵子,张安见他依旧愤懑不平,这才岔开话题道。
“陈卿你知道吗?你不在王府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
果然很快,陈卿从沉思中出来,问道:“怎么了,王府的护卫,王爷,他们都还好吗?”
张安道:“他们还好。这个你不用担心。你不在,王府的整个护卫都归我管。”
他说着笑笑,“说起这事,我今天来了忘了行礼了,论品级,你是我的上司啊。”
陈卿一愣,哈哈大笑几声:“你要是存心来取笑我,那就请便!”
两人相视一笑,举起茶杯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张安先是给他讲了朱勋潪的事情,说陈卿不在,也没人劝他了,这人太过张扬,居然把李重之死看作王爷对世子爷不满的信号,大肆在府内培植自己的势力,连承奉司这样直属王爷的部门他都要染指,实在是锋芒太露,。一番话说的陈卿顿时紧张起来,恨不得马上到府当面劝他不要这样。可眼下却只能不住无奈的叹气。
“还有就是关于你的事情!”好半天,张安终于忧心忡忡道。
“是不是他们参劾我的那些罪名?”陈卿冷笑一声。
张安摇摇头道:“你错了,把泄露王爷行军路线和传递王府信息让人攻打这两件事安在你身上本来就说不过去。王爷何等聪明,这种事情他压根儿就没相信,因为你没有这个动机和必要。我说的是,这些罪名如今在王府,早已被人找到新的嫌疑人代替你了。”
“什么?”陈卿大惊道,“是谁?”
“当然是那个倒霉鬼朱勋潪!”张安一点都不客气道。
“胡闹!”陈卿苦笑道,“这是哪儿跟哪儿,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朱勋潪可是王爷最宠爱的孙子,这点王府上下谁不知道,老王爷有个好歹,对他有什么好处!
“所以他才要同时让人攻打王府!”张安截然道。“本来他没有理由这么做,但如果同时攻打王府,把世子爷一家也趁机给杀了,那对谁的好处最大?”
陈卿脑子快速转动下,脸色大变道:“不,不可能!”
“张安你怎么能这么想,亏你也是郡王爷一手提拔上来的人。王爷生前对你恩重如山,他就朱勋潪这么一个儿子,你怎么能容忍别人这么诬陷他。”他咆哮起来。
张安霍地起身道:“我当然不相信,可你也不得不承认,这么说的人确实可以说的有板有眼!”他说着侧过身子斜看着陈卿道。“如果这个造谣的人再能许你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你会不会也这么说?”
陈卿想不到他会有此一问,冷笑一声,截然道:“如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