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核儿老爹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两手各拿了一包草纸,腰上别了一根草绳,绳上倒挂着一只公鸡,此时正无力的扑腾着翅膀。
核儿老爹将两个纸包放在案上,顺手又将腰间的绳子一扯,系在门口的桩子上,这才向案前的陶翁询问道:“陶员吏,这药我按方子取回来了,一共两副,你瞧瞧可有误?”
陶翁拆开草纸,信手抓了些在鼻下闻了闻,点头道:“先将这治喑症的方子煎了,一会儿与阳精一同服用,晚些时候,再熬了另一个方子,安神益气。”
核儿老爹听得吩咐,刚要离开,程野却忽的问了句,“核儿老爹,那鸡可是从隔壁秋婶家借来的?”
核儿老爹愣了下,随即扭头道:“虎子的病要紧,不打紧,不打紧。”
虽是短短的几句话,其中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这一只鸡若是卖到城里,能换上不少钱,平日里都舍不得自己吃,更何况山里人朴实,这畜生养久了也有了感情,真若杀了还有些舍不得。
核儿老爹佝偻着身子,转身之际又被程野叫住了,他叹了口气,伸手在头上抓了抓,“老爹,回来吧,那方子用不得的,别忙活了。”
此话一出,核儿老爹倒是先急了,“小兄弟,别瞎说。”他赶紧冲程野挤了挤眼色,回身又歉意的看着一旁坐如老松的陶翁,赔笑道:“陶员吏,童言无忌,不可当真,不可当真,你别往心里去。”
说着话,他拍拍程野,示意他给员吏大人陪个不是,不曾想程野却是劝说起自己来。
“核儿老爹,我虽与虎子相识不久,却也亲如兄弟,绝不会害他的,这药确实吃不得。”
这一下核儿老爹不知如何是好了,一直没搭话的陶员吏开了口,不过他的语气却没有之前祥和,“小兄弟,老朽行事向来光明正大,适才一番指责,怕是有些让人寒心啊。”
程野拱拱手,正色道:“陶员吏德高望重,想来是误会了,区区只是觉得员吏大人的方子有些纰漏,怕是开错了。”
“如何见得?”陶员吏面对质疑并没有动容,他慢条斯理的捋了捋胡须,不怒反笑,“老朽倒是想听听小兄弟是怎么说的?”
程野倒是没有客气,他拿起案上的两个竹片,依次看过,笑道:“那安神的方子还说得过去,只是另一个方子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陶翁淡淡道:“小兄弟有何高见?”
程野想了想,缓缓道出几味药名,却全是之前竹片上方子所写,“人中白、金牛儿、蛤蟆皮、阳精……这几味不知何用?”
这下陶翁却是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语气又缓和了些,“小兄弟可能不知道,这人中白入水为还元汤,阳精乃雄鸡精血,此为阳出雄鸡,以类感也,以此为引,对虎子的喑症大有裨益,再配合金牛儿、蛤蟆皮,实为破喑之法。”
陶翁晓之以理,似乎对自己的见地颇为满意,程野却是有些不屑的。
那人中白其实就是人尿的残渣,根据泌尿科经验,人的肾脏就像过滤器,把不好的东西全都过滤出去形成尿液,其中百分之九十五的成分是水,其余都是代谢产物,比如无机盐,以及极其微量的性激素、肾上腺皮质激素等,这些东西喝下去,说不上有什么害处,却也并无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