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朴心中警铃大作,观侯老太爷的神情似乎是对柳安动了心思,现在可是多事之秋,就按陛下对他的圣眷,动柳安者注定是自讨苦吃,他可不想被失了智的侯老太爷拉下水,连忙劝道:“侯老太爷,您可别想着对柳先生不利,现在的他可是得了墨宝的人,谁也动不了他,就连魏大人见了他也得好言相语。”
侯老太爷摇了摇头:“郑掌班多虑了,说起来,那柳安出身自杭州府,跟我们也是同根同源啊,那杭州府的杨钧,跟侯家也多有来往,柳安既然是出自杨府,那就是自己人,老夫打算修书一封送到京师,结交一下柳先生。”
现在的柳安看似跟魏忠贤关系近,实则只是表面现象,柳安更像是一个超脱于物外的中立者,谁也不亲近,谁也不招惹,到现在也没有去钦天监上任,整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可偏偏就这样一个没有规矩的臣子,却深得朱由校喜爱,赐官赐钱赐墨宝,为了他还跟那些三朝元老们闹翻,导致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可偏偏柳安都是被动的一方,从来没主动发难,就好像他身上长满了利刺,仿佛一只刺猬,谁上前招惹都会一身伤。
正所谓前车之鉴后车之师,魏忠贤看到了方从哲刘一憬等人的惨状后,极其自觉的减少了对柳安的想法,不管是拉拢还是褒贬,都若有若无的将他忽视,俨然当成了个透明人,尽力不跟他扯上关系,两相为安。
这不是就是扫把星吗?
就连慈庆宫的李选侍都暂时偃旗息鼓不做声势,原本得知柳安得了墨宝的那天晚上,李选侍也进了宫,想要面见朱由校哭诉一番,让他收回成命,可惜速度赶不上那些大臣,等她到了皇宫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些大臣们从乾清宫出来,略一询问,才知道内阁首辅刘一憬和太常少卿杨涟都被勒令告老还乡,顿时吓得溜回了慈庆宫,再也没冒头过。
识时务者为俊杰,李选侍就觉得自己是个女中豪杰,怎么着也得混个皇祖母当当不是?
所以她很明智的不再去招惹柳安,就连放在柳家食肆外面盯梢的杀手都叫了回来,打算熬过这阵风波再说。
听到侯老太爷想结交一番柳安,郑朴有些不乐意了,柳安现在深得帝眷,要是再攀上江南大族,到时候怕是连魏大人都压不住他了,不行,不能让他们有联系。
打起笑脸,郑朴说道:“侯老太爷,说起这柳安啊,咱家可得跟您说道说道,他这个人啊哪儿都好,就是有些不识时务,您看他,前些日子还得罪了信王殿下,信王殿下可是皇亲国戚啊,能居住在京师的王爷哪个不是皇上的手足?可是这样一个陛下喜爱的王爷,柳安还是得罪了,还不止一次呢!”
一听柳安得罪过信王,侯老太爷沉默了,他们借着朝中那些大人的手笔,跟信王关系可是极好,可以说是亲信也不为过,只因他们想要培养出一个真正可以让他们高枕无忧的皇帝,一个可以听之任之的皇帝,而这种皇帝,须得从小培养。
侯老太爷今年七十有九,身体虽然还硬朗,可情况也是每日愈下,他的身子自己清楚,恐怕没几年好活了,活了一辈子,他最想看到的就是家族繁荣昌盛,可偏偏下面的那些子弟不争气,每日只晓得吃喝玩乐,靡于声乐,不思进取,这诺大的家族要是交到他们手里,怕是没个多少年就败坏光了。
所以侯老太爷临死前要给家族铺好道路,铺一条即使家族里全是混吃等死的货色也能枝繁叶茂的道路。
而这种道路,离不开皇帝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