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弘等人从昨天迁入孟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晚上。只是这一个晚上,实在是太过难熬了。
孟密城中尸骸遍野,城外豺狼虎豹不住咆哮,奚弘等人蜷缩在城墙下的角落里,有人忍不住饥饿想要找点东西吃,多亏奚弘将其制止。
此刻周围全是尸体,任何活物都可能已经感染了瘟疫,在这里的食物,亦或是水,都绝不能碰。
因为奚弘此前的乐善好施,又是他们中唯一的文化人,此刻他俨然已经成了这批奴隶的头头,众人听他一说,便也只好忍着饥渴。
就这样挨到早晨,一众士兵偷偷进了城,和城中若干守军交代了什么,于是大伙天不亮就又都被叫醒了。
这几百号劳苦大众排着队,等候在校场上,奚弘昨天后背挨了鞭子,此刻伤口处疼痛难忍,一旁的孟璐见状,从胸前掏出了那瓶很久之前奚弘送给她的云南白药,扔到了对方手上。
奚弘接过药来,朝着孟璐感激的一笑,然后摇了摇瓶子,发现里面已经所剩无几了。
不用说,孟璐之前也没少受伤。
“怎么了?已经没有了吗?”孟璐见状开口问道。
奚弘摇了摇头,轻声道:“孟姑娘,谢谢你。”
孟璐没有理他,扭过头去,这时校场上的官兵已经集合了过来,为首一人颐指气使的抽着鞭子,大声喊道:“下面的人听着,你们都是贱籍奴隶出身,卑微至极,丑秽不堪,但今巡抚刘大人开恩,只要尔等服从管教,听从安排,便将尔等开豁为民,听明白了吗?”
校场下的一众人等听了这话,如蒙大赦,全都兴奋起来,手舞足蹈,更有甚者,竟当众跪在地上,磕起头来,把巡抚刘世曾喊作刘青天。
孟璐也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笑意,她背后虽然有一股势力,但是贱籍的身份,始终难以翻身。
只有一旁的奚弘眉头紧皱,没有一丝喜悦之情。
孟璐见状,偏过头来,问道:“你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你有机会被开豁为民了。”
奚弘却不以为然,他沉声道:“此事大有蹊跷,据我所知,一入贱籍,便世代相传,不得改变,一个巡抚,何来这么大的职权?我猜这不过是唬弄百姓之词。”
孟璐听了,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凝固,她又问道:“此话当真?你又是从何得知?”
“应该错不了,至于我从何得知,那便不重要了。”奚弘说完,又道:“且看他要安排什么差事给我们。”
“肃静肃静!”
这时上边又传来喊话声,众奴隶听了都安静下来,为首官吏又道:“城内外先前战乱,死尸枕籍,不可胜数,也难以分辨,刘大人给尔等一天时间,速速将死尸全部搬往城外,集体焚烧掩埋,尔等若能完成,即可开豁为民,分孟密良田房舍,定居于此。”
那官吏说完,台下的奴隶们已经沸腾起来。
因为此时距离孟密被屠,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大多数尸体已经完全腐烂,只剩下衣包白骨,搬运这些尸体,实在是轻松极了。
“官差老爷,那我们这就开始吧,到晚上之前,肯定能搬完。”台下的一众奴隶迫不及待的说。
台上的士兵见状,背地里冷笑了两声,忙招呼一众兵士到城门口监督,众奴隶兴高采烈,开始四处清理尸体。
奚弘拉着孟璐,混迹在人群之中,趁大家一不留神,二人躲入了一栋废弃小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