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锁,初梦瞬时醒了神,从前时春心荡漾转为机警灵敏起来,她脑中飞快过着今日的一切,究竟何人要将她锁于此。
“来人呐——开门呐——”
初梦边思虑着边猛拍着茅屋门扯着嗓子叫嚷,却是无人回应。
这也是自然,即便身处离灶房有一段距离的茅房之中,初梦依旧可听闻外头熙熙攘攘的嘈杂人声,从前她亦是在灶房待过的,知这锅碗瓢盆伴着火台声一起,连婢女们相互说话也需吼着嗓子的。今日更有皇帝在南岭王府设宴,其规模规格更不必说,灶房中人应是忙得不可开交,帘如厕的功夫也没,自然也不会注意着此处还锁着个人。
“有人吗——有人在外头吗——”
虽不抱希望,初梦仍是竭力嚷着,却换来丝丝风疏过茅房的静默回应。
初梦冷静下来,思忖着还是应先逃脱这个牢笼,再言谁人要害她。此处无人应答,应也是凶徒计算好的,为今之计,只可靠她自身来寻出路。
她环顾一圈周身,茅房虽名作茅房,但王侯家的茅房中并无茅草,已一律换作木条构筑壁顶。每条板木大约掌宽,条与条间由背栓与锚栓固定,牢不可拆,甚至严丝合缝,连外头景物也瞧不见,唯有茅房内后壁有一天窗,仅容一臂勉强通过,且天窗之高,初梦即便借位于恭桶仍是望之莫及。
初梦思忖了片刻,蓄力拿肘用力地砸向两块木条中段处撞去,只听“砰”的一声炸响,木条却依旧纹丝未动,而初梦的胳膊却被震荡地生疼,手肘处已是撞破了皮,却依旧撼动不了这坚如牢笼的茅房。
初梦揉着细臂,沉心坐下,再次一寸一寸打量这狭小幽暗的遗世独立处还有何遗漏的生机,抬头仰视这顶棚,亦是用同样的木条平铺而成,顶端又覆上了干制香草,初梦轻轻跳起,伸手去探,发觉更无漏洞可钻。
灶房又起一阵碗碟碰撞,鼎沸人声,其声比先前更响更杂。初梦听着这声,一算时辰,已近开宴之期,但她出来良久未归,扶瑄应是要焦急了,心念着扶瑄要焦急,不知怎的,初梦竟开始乱了方寸,跟着一道心焦起来,连同掌心也攥出了汗,慌了须臾,又立即提点自己需沉静下,需是稳住方有对策。
初梦起身,再一次巡视这茅房内已是一览无余的陈设,探查有无可为己可用之物,只见茅房中央正摆着一方恭桶,红漆雕花,上有桶盖覆着,初梦正坐于上头冥思,左手处木条壁上,钉有一小个木质支架,上置正燃着的熏香锥与香灰碟,与一小秉正燃着的镂花红烛,右手处地上摆有一小桶水,水上正飘着几瓣香花,应是供人如厕后冲手所用。翻遍整个茅房,也只见其中所陈皆为如厕时所用之物,更无锤子剪子什么的器具,初梦稍稍有些失落,但也是料及这般结果,情理之中。
话虽如此,初梦眼瞳仍是不甘心地扫着,倘若轻言放弃便不是她初梦了。初梦凝神细望,慧目炯炯,渐渐地将目光落定于它碟正燃着的熏香与红烛之上。这茅房四壁既是有木条拼成,倘若用熏香做锯,烫断木条,于上头镂出一块能容人过的区域,岂不是可逃出生天了么!
初梦想及,来不及庆幸而喜便立即行动,正去取烛火熏香来试。熏香锥小而尖,形如宝塔,却只一小节细指长,拿着便觉有些烫手灼痛,故而需放在香碟上焚,但此刻初梦已顾不得灼手,忍着熏热刺痛将香锥擒于指尖,伸指正要去烫,却闻见四下已起烧木之烟,焦焦烈烈,味甚扑鼻,初梦疑惑非常,忙低首一探,顿时大惊,果真有缕缕黑烟自足下四面八方急急灌入,四缝之下,更有隐隐火光灼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