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摩恩从昏迷中醒来,天色已暗,枯树林中凉风吹拂,一群寒鸦站立在树梢之上,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刚刚苏醒来的摩恩,像是在嘲讽他落到如今这种地步,还不如一个老实耕作的农民。
“是啊,也许我就不该出来当兵,我现在快要疼死了。”
摩恩一边抱怨着,一边揉揉眼睛,重新打起精神,他的伤口仍然十分疼痛,整个人似乎刚从燃烧地狱归来,五脏六腑都移了个位,剧烈的痛楚如影随形,丝毫没有因为休眠而减少半点。
“干,也许还不如不睡觉,起码我能争取到更多时间。”
摩恩嘀咕道。他站起身,将地上散落的东西捡起来,他重新披上自己的罩袍,同时小心检查自己的伤势,借着暮色的微光,摩恩无法看清楚周围的东西,世界正在陷入黑暗,摩恩清楚,自己必须升起一堆火。
于是摩恩又拖着沉重的身躯,将地面上随处可见的落叶和枯树枝给收集成一堆,小心地聚拢起来,同旁边的落叶地隔开,防止篝火点燃时,火势不受控制的蔓延。
收集好一小堆干燥易燃物后,摩恩缓缓地坐倒在地,从口袋中掏出两枚燧石,双手各拿一块,俯下身躯,小心翼翼地凑近枯树叶堆,开始不断地碰撞两枚燧石,试图通过摩擦激发出一点火星。
这种极为原始的生火技术,是摩恩在阿拉希人的军队中学习到的,之前行军时,他已经观看了那些老练的士兵,无数次生火的过程,如今的他已经耳熟能详,这一项技巧早已深深地铭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经过数十次摩擦之后,摩恩成功用手中的燧石打出了一点小小的火星,当干枯的树枝堆遭遇它们,很快就燃起火焰,火舌逐渐吞没整堆枯草,明亮的光照在摩恩面孔上,使得他能够看清周遭的事物。
火焰的温暖也包裹了他,让摩恩感到一丝心安,他端坐在火堆前,凝望着眼前不断飘飞的明焰,沉默着,思索着他的前路。
黑暗中,除了一堆火焰再无他物,这里的一片枯树林仿佛无边无际,眼下即将入冬,万物寂寥,唯有鸦群叽叽喳喳地矗立在枝头,对着过往者冷眼旁观。
摩恩猜想,这些聪明的鸟儿也许会嗅到血肉的气息,从而飞往毒堡战场上,去痛饮那里无数死伤者的血与肉,来填饱自己的肚子。
摩恩望着火堆,回想着自己和人拼杀时候的战斗,他回忆着每一次出剑,每一次命中和攻击,使用刀剑的格挡,还有长矛如何刺击才能威力更大。
摩恩默想着,闭上双眼,脑海中那些战斗的画面也随之浮现,他挥舞着长剑,挥舞着长矛,跟随着旁边的阿拉希士兵,同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奥特兰克人作战。
双方的士兵拼杀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受伤死去,摩恩想到了那些令人畏惧的战吼声,想到了敌人丑恶的面孔,想到了那些他讨厌的人,还有这个令人厌恶的世界。
摩恩叹了口气,他的视野穿过面前的火堆,望向外围的层层黑暗,沉默地面对这个浸没在黯影中的世界,这一刻,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了自己的脆弱,他只是一具血肉之躯,和他的同类毫无差异,也没有任何优越性。
摩恩垂下头,凝望着自己布满伤痕的双手,询问自己的内心。
“我真的能在这个世界中攀升到常人难以想象的高度吗?就凭借我现在的本事?我只拥有一个肉体凡胎,并不必别人多三头六臂。“
“而且,我还自私自利,视所谓的荣誉和集体为无物,没有信仰,看到可怕之事,时常会陷入恐惧,我并不勇敢,而且目光短浅,大多数时候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也只能看见眼前的一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