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汛过后,另一条新船在江边造好了。按理说,造大器物的木料要先泡水一年,然后再阴干。那样的木头,可以用上近十年。不生虫不变形。但是实在没时间讲究,后续木料孟家友已经按排人这样处理了。
这船和上次的尺寸一样,但是造的时候,下面放上了圆木,方便推入水中。上面又加了一个顶篷,这样下雨也不用怕了。船先推下水,压上一百多筐土,一筐足有一百五十斤。两天之后,船内没有明显的积水。看来没有渗漏的问题,安全起见,还是又做了五十个轻木头救生圈。造船用的硬木,加上一些铁件和货物,进太多水是会沉的。
船造好了之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没有船舵。
“首领。”孟家友说,“船不是人往那划,它就往哪去吗?你说的那舵干什么用?”
孟浩知道是自己没交待清楚,便说:“如果是十多人一起划,或者是顺水走。那怎么办呢?”
“对呀,那首领说的那舵怎么做?”当下和他说了,等做好,又一起和他指挥人安装好。试航开始了!两边各五个划手,孟浩亲自操舵。先在江边划了一会,觉得很稳。又试试逆水,也能划动,只是很慢。今天江面风也不大,孟浩让各人带上救生圈,又在船上绑了了一根细绳,这样船翻了或者沉了,岸上人可以把其他人拉上来。
划到离岸不足200米,众人开始觉得不对劲了,晃得厉害。孟浩忙改变方向,往北岸靠拢。自己糊涂了,刚才让人把土筐全撤了。一共十一人,对这船来说,根本就是空载。其实别说这船,就是一只舢板或者是竹排也能过江。但是大家这是在找丝棉,不是在找活路。好日子一过,人就怕死。往船上装了四十筐土,再划时,各人觉得吃力了,但是一路到江中心,也没有什么大的晃动。狠下心,直接向江南划去。上了岸,什么也没有发现,赶忙回去。回到一半时,起了些风,波浪拍打着船沿,但是船还是很稳,这样一来,众人反倒心下大定。江上号称无风三尺浪,但是水涨船高。浪过来时,船自己也会抬高,所以只要有压舱物,船是不会翻的。这船因为技术粗陋,几乎就是个大木头箱子,划起来很沉。用了三个小时,才划回到北岸。然后倒掉筐里的土,把船拉回原地。因为水流的关系,一来一去,已经往下游走了有四十多里。
有了这次经验,第二天的正式航行就顺利多了。一共50人,带上十口铁锅,一百多把锄头,二百多把刀,几十斤铁钉。往对岸划去,到了对岸,留下十人看船,其他人离岸两里建立营地。搜寻一番,没人!立了三根木桩,从前到后把船系稳。这一带高山没有,但是小山到处都是,当然少不了一番寻宝。这里有几座小山以石灰岩为主,这也算一项矿产吧,此外就是粘土极多。粘土可以砌各种窑,以后也可以烧水泥,不过那想的有点远了。最想要的铁矿没找到,现在找矿,都是凭运气,能捡到就捡到。其他金属矿物倒是有一些,但是没办法分选,也没有各种酸去提炼。
转了两天,周边二十多里转了个遍,也没发现有人。没有也好,省得像那蛮族一样,认为山是他们的。确定周边没部族,第三天,留五人看船,其他人背上干粮和一些铁器,一路往东南而行,走了两天,河道开始多起来。难怪说南船北马,南方不会划船,就等于没长腿。好在此时水位不高,好多河都能趟过去。一路当然照例在路口和树上做标记,到了太阳快落下时。孟浩眼前一亮。
“有了,这肯定有人!”
同行的阿狗表示不解:“哪呢?没看到呀!”
孟浩指着前面说:“你们那些树,是什么树。”
“桑树呀!”
“那就是了,桑树生长很慢,容易被其他树盖死,这里这么多桑树,不奇怪吗?”众人这才注意起来,这些桑树下面确实有人经常活动的痕迹,只是现在早过了采桑的季节,又满是落叶,不太引人注意。
“各人拿好武器戒备!”阿狗下令。
“别别,各位,大家是要做生意的。”
“做生意?”
“哎,我们是来换东西的,应该不至于拼命。看到人要好好说话,能动嘴尽量不要动手。”孟浩说。
这时候的部族,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而且普遍一夫一妻,这个制度保证了社会的稳定,否则去别的族抢女子,那是强势部落最热衷的事情了。另一个就是大家日子都过得不错,去抢别人的,自己总要贴上些人命。此时的部族,反比后来的争霸时期好说话得多。当然也不都是这样,像那有勇氏,平白无故就要来欺负人。王治之地,反而没有蛮荒之地好说话。好吧,自己在别人眼里也是蛮荒之地,当然互相好说话了。
天色已晚,在一处小山边扎营。这小山高不到五十米,上面有野兽也早就看见了。山边有一个落水冲击成的小水谭。用随身带的铁壶烧了水,就着干粮吃了。立排好守夜,孟浩便睡了。一觉到天亮,起来后,也没见周边有人活动。挨着桑树林往东南寻找,走了有四五里,竟然全是桑树。这让孟浩有些吃惊,不过规模大,想必价格也不会高吧。
忽然,孟浩停住了。前面有四个人拿着弓箭守着路口。弓是桑木弯制的,箭头却是骨头的。弓箭虽然拿着,但是并没有剑拔弩张的情景。有一个队长模样的问:“你们是哪里来的,做什么的?”声音很客气,看来这里经常有人来换东西吧。
“我们是从西面三百多里来的,想来这里买点丝绵。”孟浩当然不会说从江北来的,这边显然势力庞大。
“丝倒有的,但是收丝的人早收走了。你说的丝绵是什么?”那队长问。
孟浩想了想说:“就是乱掉的丝,然后用来做冬天的衣服的。”
队长笑着说:“手剥丝呀,应该有。你们过去吧!长武器放在这里,拿着这个,走的时候还回来。”说完给每人一块陶片,上面刻着些符号,算是腰牌吧。
“这个,各位尝尝。”孟浩递上些干馒头片,“各位辛苦了。”
那四人先是一个人尝了,一脸陶醉。另外三人见状也吃了些。
“这东西不错,下次多带点,我们可以拿丝换。”
“好的。”孟浩答应着,忙往那路上走去。这是人为修出来的路,两边每隔几十米就插个标记,路面虽不平,但是过洼的地方,还是填了土。走了一百多米,见前面一个巨大的院落,或者说叫城墙。只是那墙都是泥坯墙,顶上盖着茅草防雨。
到了城门口,果然有人查牌。查验过后,也不多说,就放行了。
众人觉得这才算到了真正有人的地方!
那城寨长二里宽一里多。虽然没有扬州主城大,但是人家差不多住满了!其他没什么,人多。向人打听,找到一个族长的住处。族长的住房,带有院门,内有草房三所,朝南三间正厅东西20米,南北9米左右。除了大厅,里面分成了四五个小间,似乎还有专业的管理文件和账目的人。
听说有远路来的商人,族长亲自迎了出来。一番客套大家对礼节也不甚在乎,反正伸手不打笑脸人就是了。这里可没有坐椅这种东西,厅里放了一些蒲团。孟浩入厅盘腿坐下,阿狗带了几个铁器站边上,其他人便在厅外等着。看了看那些铁器,族长无疑很震撼。他没有明显表露出来,因为那样就不好谈价了。
“这些东西从哪里运来的呢?”族长开始试探,远近便会影响价格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