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松涛路钟表店门口上方的挂钟指向了八点整,下方的大门打开,贺子峰将钥匙塞回口袋,走进门去。
上午的时光总是惬意的,贺子峰烧了一壶水,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小撮茶叶泡上,满脸的珍惜,悠悠的喝下一口茶水,贺子峰哈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觉得精神一振,满意的点点头,他身体微微后仰,就这样靠在沙发上小睡起来。
时钟指向八点半,两个学徒进门了,其中一个叫小马,见贺子峰在小睡,不由笑道:“贺老师叫我们八点半上班,可自己总是八点整就到了,这么长时间下来,搞的我和小钱都挺难为情的。”
贺子峰闻言也没睁眼,嘴角却微微勾起:“我是为了逃难啊,你们不知道,我家那位大人,大早上就能把相亲事提上不下三遍,换了是你们,估计也受不了。”
两人闻言不由哈哈大笑,那小钱突然道:“哦对了,贺老师,前几天来的秦小姐不错啊,我看她似乎也对你挺有意思的。”
“怎么突然就说到她了。”贺子峰眉头微皱:“秦小姐是我父亲好友的女儿,这种事可万万开不得玩笑。”
“我哪里有开玩笑。”小钱笑道:“上次贺老师给秦小姐科普了下茶道,我看她挺上心的啊,这不,大早就去了祥和茶楼了,不过茶楼这种地方,怎么能品到好茶呢?”
贺子峰突然弹簧般的坐了起来:“你说什么?秦小姐去了祥和茶楼?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啊,我看着她进去的。”
贺子峰沉默了,缓缓靠回椅背,脑子却飞快的旋转着。
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和万老板在思维上都存在着误区了,确实,被组织这么看重的人,秦海算一个,他当时已经完全可以肯定是秦海了,但是现在情况似乎有些不同,秦月也是海归,如果这个重要的人指的是秦月,那么情况就变得异常复杂。
贺子峰的脑子有点乱,他最不希望发生的是恰恰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秦月的身份太过于敏感,如果组织上说的人确定是她,那么涉及面实在太广,这是一盘大棋,大到贺子峰不敢去想象。
无法理清思绪,贺子峰懊恼的灌下一杯茶,却感觉不到甘醇,起身和两个学徒招呼一声,他急冲冲的出了门。
作为一个弃士,贺子峰自然有自己特有的消息来源渠道。
弃士,这是一个在我党地下群体内广为流传的称谓,一个极为值得尊崇的称谓,有那么一群人,他们从成为弃士的那一刻起,就等于放弃了一切,在他们眼中,自己的生命是第一个可以放弃的。
在与敌人的斗争中,他们孤军奋战,没有战友,没有支援,却默默的帮助地下组织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亦或是通过自身建设的渠道传递出一个又一个重要的情报,很多地下工作者完成任务之后回归根据地,总结汇报之后才有可能被告知,某某被组织怀疑的人,甚至除之后快的人,其实是弃士,是我党优秀的地下工作者。
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之下,弃士,也是最无助的一个群体,正因为这样,能成为弃士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贺子峰走的飞快,没有丝毫的停顿,现在的局面因为秦海父女的突然出现而变得不再平静,他需要消息,需要来自日军方面的消息,不管组织上要的是谁,他现在需要做的那就是确保这两个人的安全。
资源和渠道的匮乏是贺子峰的软肋,自从回国潜伏之后,他唯一的消息来源就是申报,但鉴于弃士这个群体不便于管理,申报提供的内容是异常含糊的,很多时候需要自己去揣摩,只有交通站的同志会在得到申报消息的第一时间和根据地确认,进一步得到指示。
上一期申报出来的时候,万老板来找自己,祥和茶楼是一个交通站,这是贺子峰掌握的唯一一个交通站,至于这个交通站的上下线是谁,他不知道,万老板自然也不会全部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