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白夜明就觉得设定上似乎有些什么不对。他紧忙又把自己的眼睛闭了起来,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家里的天花板,我怎么记得是白色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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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伴着千禧年正式步入学生生涯的这一代人而言,童年无疑是幸福的。幸福的来源是他们在童年和青少年时代可以接触得到有趣而又益智的电子游戏。同时彼时的硬件设备还不足以产生太过于致命的吸引力从而使得他们的持有者在学生时代就变得过于玩物丧志。这种微妙的平衡造就了一批有趣的少年。白夜明就是其中一个很好的例子。
从最初小学开始玩的GBA,再到中学时期的PSP、PS2、NDS,直至大学时摆在宿舍里的PS4和wii U。白夜明从色彩斑斓的游戏中获得了自己智力和艺术的启蒙。而他将这份中人之姿的智力与感性最大限度进行压榨运用,来处理自己日益膨胀的精神文化需求和来自父母老师对于成绩不断提高的要求这两者之间难以调和的矛盾。并在长达12年的不懈努力之下,凑凑活活的,在高考考上了身后十几道目光之间互相试探交换的底线:一所985211。
在白夜明就读这所名字很长的大学中,有许多人觉得白夜明不懂得珍惜自己的大学时光,认为他将太多的时间用于社团活动和打游戏还有处对象上,包括他的舍友,同学,辅导员,女朋友在内。然而7年过去,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在自己专业领域学的一塌糊涂的白夜明居然还留在这所学校里并开始了自己的博士生学习生涯。这是因为白夜明深刻地明白,想要每天像咸鱼一样打游戏或者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读书无疑是最为方便的身份,仅次于家里蹲。所以他拿出一部分努力,使得自己考研成功,考博成功,并且凭借着自己超高的工作效率,在实验室中站稳了一席之地。
在白夜明的计划里,超高的效率其实意味着大量的摸鱼划水。非法地利用在实验室节省下来的大量时间,白夜明发展了很多的爱好。这些爱好一言以蔽之,就是玩:玩游戏,玩体育,玩新鲜的,玩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从书本上获得的新事物,他想在有生之年都亲自尝试一下:吃没吃过的食物,去没去过的地方,跟没有接触过的职业谈天说地。他认为这一切是对于自己平淡的如纯净水一般的未成年生活在某种意义上的补偿。他努力使得自己成为一个球形有趣人,因为这样就可以在任何角度都是有趣的。
如果他泉下有知,那么他的死会让他感到些许遗憾。因为他并不是死在对于翼装飞行的尝试上,而是死在在自己PS4前。在连续肝了70个小时的怪物猎人之后,白夜明终于倒在了自己新买的120寸屏幕前。那时身边背对背坐着的两位基友并没有马上察觉到这一点,直到游戏中白夜明的角色傻傻站着不动被古龙一个龙车带走,他俩回过头怒视的表情马上变转为惊愕。
两日后,在白夜明的葬礼上,大家泣不成声。当天出席葬礼的除了白夜明的亲属之外,就是他在学习生涯的各个阶段攒下来的真正的朋友,有从齐鲁开车来的,有从泸上高铁来的,还有从米国坐飞机赶回来的,比如正在悄默声跟家长打电话说自己签证被拒了再也回不去米国了快要笑出猪叫了的那位。
大堂里,白夜明的几个基友当着大家面砸开了一个由三把锁拴着的的铁盒子。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里面放着的是他写给自己的追悼词,这个盒子大家听闻已久,打开它的三把钥匙分别被白夜明藏在自己就读了6年的小学,就读了6年的初高中和就读了7年的大学的三个隐蔽的角落里。白夜明原本是打算让大家在他死后玩一场轰动的寻宝游戏,他为这件事准备了将近5个月,并把三把钥匙的初始线索给了每一个他看得顺眼的人,按他的话说,这是一种对于<头号玩家>的致敬。但是为了不让白夜明在停尸房里躺上个三年五载,大家还是决定无视这个设定直接打开铁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