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这是由两句几百年后才有的唐诗拼起来的歪诗,没有感叹,没有点题,却十分符合阎凉此时的心境。
阎凉所在的咸阳后来才会有渭城的称呼,窗外同样有着细细的春雨,柳树稍微萌发出了一点点嫩芽,远远看去也确实有一点点新意。杏花村是不是存在,他是不知道的,但是酒肆现在还是有的,只不过与他以前在电视上那些不很一样。
春雨沾衣不湿,根本无法影响几千年以来一直辛勤的咸阳人。酒肆外的大街上依然熙熙攘攘,甚至连那些鲜衣怒马的公子公孙,也没有因为这一点点的春雨而放弃驰骋街市的机会。
咸阳富庶,酒肆的生意也颇为不错。此时还不到下午饭点,十数张矮桌已经上了七八成食客。众食客有闲聊有欢宴,很是热闹。
一处角落里,阎凉与陶方两人相对而坐。矮桌上,一坛浊酒,两个粗陶碗,几样新鲜时蔬。没有牛肉羊肉,并非两人图省钱,实在是从塞外乌氏牧场到咸阳北郊牧场,这一路上阎凉吃各种肉类吃的腻歪透顶。
说起钱,阎凉此时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每月赤金一锭,另有赏赐若干,战国时代最顶级的门客待遇。并且基本不需要他出手,也不会有人拿琐事还打搅他修行。
是的,修行!
除了这个说法,就没有什么可以解释一个月前,阎凉在围猎野马时大发神威的神异事件。一千多乌氏牧人的注视下,近两千匹牧马野马,以及更多的蛇虫鼠蚁同时朝圣一样向阎凉跪拜。
就算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当时的情境陶方仍然还历历在目。
在阎凉那种神秘的气息攀升到最高的时候,山丘上的几人也同样承受不住。身份最高的堡主乌应元还有匈奴贵族醍醐达花两人拨马离开,陶方自己退开不远就无法忍受那种磅礴的压力而单膝跪地。
至于乌同和荆灵两人的表现更是不堪,乌同当场崩溃发了癔病,清醒过后看见阎凉就跪在地上连动都不能动。听来往传讯的家丁说,这可怜孩子被他爷爷一直关在家里,现在还不能出房门一步。
荆灵比乌同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点,却也更加怪异。一直到现在,她都把阎凉当作神仙一样崇拜,把他侍候照顾的无微不至。
而在那以后,乌氏牧场上下虽然不至于像荆灵一样将阎凉当作神仙看待,却也都认为他也来自极北之地的修士,修行有神异莫测的御兽奇术。
而那匈奴贵族醍醐达花更是对阎凉惊为天人,他亲口说像阎凉这种人物世所罕见,只要阎凉在秦国一天,匈奴就不敢南下一步。
醍醐达花的真正身份陶方是没资格知道的,这种话的可信度有多少他也不怎么抱以希望,但总归是对阎凉的神奇表现的赞美之辞。
陶方轻抿一口浊酒,偷偷看了对面的阎凉一眼,在阎凉注意到他之前,他赶紧将自己的视线收回不敢再看。
一路上,陶方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人真的是修士吗?如果不是,那当时的神异便无法解释。可如果是,现在这个人的表现就更无法解释。
脸色一直腊黄病怏怏的像是大病缠身,这还可以解释为施展法术亏了身体。那平日里毫无修士气概,甚至比之普通人还不如的行为举止又怎么解释?
修士不应该是清心寡欲吗?来者不拒、夜夜笙歌也是修行的一种方式吗?如果是这样,那些隐藏在深山中的修士与方士们都要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