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伸出书册在裴希肩上轻轻一拍,随即站了起来,唇边已是一抹轻笑,“裴兄何须卖关子。”
“哎!”
裴希摇头,“宋兄,你就不能配合一二?”
宋玄微微抬头,见柿树上有几只鸟儿正在啄食熟透的柿子。
“这几日,街市上对于郡试所设的赌局已开盘。”
闻言,宋玄心里大致了然,随即说道:“裴兄,你押注了?”
“我押了《孟子》。”裴希转到小火炉旁坐了下来,将冻得白皙的双手在炉前凑了凑。
宋玄想着,这回可热闹了,“押《孟子》的人想必很多,毕竟往年的郡试题目多出自《孟子》。”
裴希抬了抬眼,点点头,“是。就咱裴氏的试馆当中,就一大半人押了《孟子》。”
宋玄露出一抹明亮的笑容,看向裴希,“这钱,怕是不好赚罢,别到时候赌着赌着坏了心情。”
他知道,裴希并不缺钱,这押宝的事,不过是缓解郡试压力的游戏而已。
小火炉里正煮着开水,壶嘴上“扑哧扑哧”地冒出白气。
裴希沉吟片刻,正色道:“宋兄,距离郡试还有些日子,各家试馆里都有先生协助学子温书。你这,你独自在宅院里,不若改日也到外面报个学馆或寻访当地名士取取经罢?”
宋玄只微微颔首,随即亲手暖杯烹茶。
“裴兄,此事急不得。”
叙话完毕之后,裴希方带着章宝离开。
“公子,咱们真的要去报学馆么?”伍彦跑回去数了一遍银两,再出来问宋玄。
宋玄瞧着他手里的钱袋子,摇了摇头,“还是自行温书罢,该教的府学教谕也教过,报个学馆也不过是图个心安。”
“公子,你是说报学馆没用?”伍彦接上话头,边拾起掉落下来的柿子。
宋玄摇头,自忖着,报学馆不是没用,而是用处不大。“四书五经”他早已滚瓜烂熟,理解亦无多大问题。
此时,他最紧张的是时策。策问不单是他的短板,亦是其他学子的短板。毕竟策题涉及朝政,不是纸张谈兵便能通透的。
他此时最需要的是一位引路人,所以才对裴希说急不得。急了也没用,机遇这种事情最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月余后,宋玄尚未寻访到名士,转眼就到了冬至日。
赵国人重冬至节,冬至前后,百官绝事,不听政,择吉辰而后省事。
故而,有冬至大如年之说。
冬至前几日,宋玄便收到江公子从洛阳传来的书信。
“夏初话别,倏忽岁寒。蝶戏夏园,折杨柳而握别,驿驰冬岭,抚梅萼以增怀。”
“海天在望,不尽依依。冬日融融,腊梅绽放,可曾乘兴驾游?……又感冬寒料峭,望君珍重。”
书信之中,不过是寻常的问候,细读之下,宋玄感怀在心。
冬至那日,故友赵怀信、吴康乐和袁齐光等人一同来寻宋玄和裴希过冬至夜。
是夜,人们好宴饮,北方食饺,南方食粑。在寒冷的日子里,亲朋好友围坐一处,最是其乐融融。
当然,也有下苦功夫的学子留在家中温书,足不出户。
本来江既明是想着在试馆里温书,奈何受不住魏凌的一再催促,这才与他们走到了街上。
今日,宋玄穿着一身新定做的月白色细布襕衫,走在他左侧的裴希身穿一身金丝镶边的交襟儒服,更显气度翩翩。
一行翩翩佳公子,引得过路的姑娘纷纷侧目。
“今日过节,咱们到何处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