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益丰又来送肉了,来的却不是那黑脸石屠。
“咦,换人了,那石屠呢?”有后厨的伙计好奇。
新来的是个年轻后生:“他前两日杀猪时,被猪一脚踢进了沸水锅,死了!”
“啧啧,这也奇了,杀猪的竟被猪杀。莫不是这石屠猪杀太多,把那猪祖宗惹毛了,专遣了这猪来给他送终的!”众人哄笑起来。
陌离却在一旁摇头,心中发冷:在嬴协眼中,那金柱、石屠哪是人命?不过棋局中小小卒子,一旦行错,便轻松弃去。此人心肠之狠毒、行动之果决,叹为观止。
自那晚之后,嬴协便躲在宫中再未露面,弃也莫名其妙消失了。
昆仑弟子与于儿满城寻找那“扶风”。
只可惜,偌大帝都,这“扶风”究竟何物,一间房屋?一座庭院?一处地名?如大海捞针,全无线索。
算算时日,那“素手”应当已经三蜕,离入脑不过七天,却要去哪里找那香卡?哪里去找弃?陌离忧心忡忡。
“老陌,老陌!”门被推开,竟是那彭大嘴喜滋滋回来了。
看见陌离垂头丧气模样,彭大嘴甚是吃惊:“老陌,你这是怎么啦?莫非情况有变?”
“弃兄弟不见了。”
“缘何不见了?不在宫里么?”
陌离摇摇头:“昆仑众人日夜在宫中盯守,丝毫没有踪迹。”
“昆仑?什么时候昆仑也掺和进来了?”
“说来话长,你且坐下”
陌离将这十数日发生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详说给那彭大嘴。
“那可如何是好?老陌你可有主意?”
陌离摇摇头。
“既然找不到,我们何不试试将他们引出来?”
“如何引?”
“这我却没想好。”彭大嘴挠挠头,“老陌你平日最是精明,你再想想办法。对了,你方才说,太子府打围那人,颇似你失散多年的兄长?”
“嗯,那斧我幼年时常偷偷把玩,爱不释手,绝不会看错!”陌离顿一顿,“我听旁人称他为盲奴,我那兄长便是天生眼盲。”
“你那兄长,却缘何去到太子府中为奴?”
“这却不知道。”陌离轻轻摇头,陷入回忆。
“十二岁那年,他患上一种怪病。家母倾尽家产,为他四处延医问药,却全然无济于事,眼见他病入膏肓、不久人世。家母终日以泪洗面,却再没有丝毫办法。一日,家中突然来了一个道人,对家母说:我将他带走,或可保住一条性命,但须以你家那斧作为酬谢。家母万分不舍我这哥哥,但心中尚存有一丝希望,只得将他送走。孰知他走后只半年,家母便忧劳成疾,撒手而去了……”
一言及此,陌离眼中泪光闪动,强忍片刻,哽咽道:“临终之时,家母嘱咐:儿啊,你那哥哥实在可怜,若日后能见他,定要告诉他,为娘当初实在是出于无奈,方才将他送走的啊。你父亲当年留下的那十二个字你却要牢牢记住!他说你哥哥的眼疾之中藏有秘密,而解开此秘密的办法便藏在这十数字中。”
“却是何字?”彭大嘴忍不住问了一句。
“长生锁,开天刃,乌金隳,日月清。”
“乌金隳,日月清?是不是说只须将那乌金销毁,眼睛便能看见了?”
“嗯,我母亲亦是如此理解。只这乌金坚实异常,无法毁坏。”
“乌金却是何物?”
“便是那斧,柄上篆有这二字。然而它却是砸不断、砍不缺、锉不动,没有锋刃却其利无比一柄怪斧。”
“哎,老陌,你聪明一世,却缘何糊涂一时?要论弄坏这斧子,自然是掷进火堆化了它来得方便。”
“你却当我们没有试过?那斧在我家,日日架在猛火上烧过一年。又送往大小铁匠铺,请人烧淬锻打,诸般手段皆试过了。只是寻常火焰,根本奈何不了它分毫!”
彭大嘴小嘴张得老大,突然醒悟过来:“这却是你为何想从我这里得到那东西的原因了?”
陌离并不否认,只是有点失望,苦笑一声:“只目前情状,却如何向于儿姑娘张得开嘴呢?”
彭大嘴却想起另一事:“你那哥哥既在太子身边,会不会知道些我等无法知晓的事情?不如你这便与他去相认,那太中亦有不少食客素常好来我这儿吃饭的,我却可以帮你安排。”